不只时绥,众人也都惊呆。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所有人看一眼傅时聿,又看看朝他们蹭蹭蹭跑过来的小男孩,似乎想从两人的脸上找寻某些共同点。小男孩也不怕生,在众人瞩目下,屁颠屁颠地朝前面跑过去,然后目标明确地站在了时绥面前。时绥呆呆地看着站在她面前漂亮的小男孩,心里五味杂陈。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如果他此时开口喊傅时聿爸爸,她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是笑着接纳,还是含怒而去?她脑海里想象着各种可能,也想着自己可能产生的应对方式。“漂亮阿姨。”
小男孩抬起头,眼神晶亮地喊她,把手里的东西递到她面前。“这是什么?”
时绥疑惑,弯腰接过他手里的文件袋。“外面有个阿姨说,这是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小男孩说完,朝她露出一笑,转过身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所以,他不是来找爸爸的?意识到自己搞了个乌龙,时绥转过脸偷看傅时聿,却发现他在看她,她心虚地错开视线。牧师不由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傅时聿,现在是否继续。傅时聿看了袋子一眼,淡淡地道,“等她看完礼物吧。”
时绥其实并不想此刻去看文件袋里到底是什么样的礼物,她心里明白既然选在这一刻送过来,还是在牧师问出那个问题后,这些东西不会是她想要看到的。于是她柔声道,“没关系,婚礼结束再看也可以。”
傅时聿薄唇微微勾了一下,抬手把东西从她手里抽出来,上身凑过去贴到她耳边,这动作在外人看来啊就好像是新郎亲吻新娘,然后用只有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是怕看到什么?这么胆小怎么嫁进傅家?”
他滚烫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颈边引起一阵战栗。只是一瞬,他立刻又退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扯开文件袋的绳,表情始终是轻松的。台下的傅容礼见他们胡闹,忍不住呵斥,“时聿,你做什么!什么礼物比婚礼仪式还重要?等结束再看。”
傅时聿朝他摇了摇头,笑着道,“有人这么诚心要送礼,我们怎么能辜负?不急这么一时。”
喜庆的日子,新人最大。傅容礼也不好继续用长辈的身份摆脸色。只能静静地看着傅时聿从里面拿出一叠照片,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张张掀过,脸上始终没什么太明显的表情。时绥忍不住好奇,究竟是什么照片。傅时聿见她好奇,后面的也不看了,一沓全递给了她。时绥低头看去,看第一张时还有点不明白,然而越往后看脸色越僵硬,直到看到最后一张,她还没回过神来。她早就知道傅时聿风流,也知道那么多的名媛千金明明喜欢他却不敢嫁给他的原因,都怕他在婚后随时随地给自己带绿帽。所以在得知自己要嫁给他后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不断地暗示自己嫁给他是假的,不需要在意他的那些绯闻。可她没想过报应会来得这么快,在婚礼这天,这些并未露面的床照硬生生把她刚才那因唯美的婚礼布置而产生的小小感动给赶得干干净净。她亲自迎上这一巴掌,难免会产生几分狼狈。傅时聿眼眸微垂,里面沁了些凉薄的笑意,他替牧师问出那句话,“婚礼还要继续吗?”
时绥很快回神。她快速地把照片又重新放回了文件袋,换上苍白的笑容,坚定地回答,“继续。”
傅时聿轻轻嗤笑了一声。时绥眼睫微动,她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改变了。他现在一定认为自己为了嫁给她可以恬不知耻地连未来丈夫的床照都可以忍。傅文舒站在宾客中,看了眼美甲过后的指尖,听到这一句后脸色微变,却又不露声色地高声问,“是什么礼物这么神秘,既然看了不如大家一起分享,也让我们沾点嫂嫂的喜悦?”
这句话多少有些落井下石,在座的多数人都能看出这个礼物的目的,何况还是以这样的形式送到新娘子手里。送礼物的人不是给新人添堵,就是想办法破坏婚礼。傅文舒自然也清楚。自从得知傅时聿婚讯以来,她是傅家最反对这桩婚事的人,可没人听她的意见,哥哥傅时聿也像是鬼迷了心窍。如果不是怕傅时聿不高兴,她才不来参加婚礼。她憋着气,恨不得出什么事婚礼取消。以至于刚才小男孩出现那一刻,她幸灾乐祸地想,出现个第三者吧,闹开才好,可还没高兴两秒,发现是个乌龙而已。气不过,此刻更是逮到机会就想恶心时绥。时绥却一反常态的冷静,她淡淡地向傅文舒投了一眼,“婚礼后再给你看吧,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而后转向牧师,“请继续吧。”
牧师下意识看向傅时聿。男人挑了挑眉峰,算是默认。牧师完成最后的仪式,礼成后抹了一把汗,可算结束,豪门的婚礼可不是那么好主持的。结束后,时绥跟着傅时聿回老宅,大家也自动忽略了婚礼上出现的那一茬。婚已经结了,有什么事小两口自行解决。时绥见过两老后算是正式成了傅家的媳妇。傅家两老年轻时都是厉害的角色,现在年纪大了,虽然威严还在,但毕竟年纪大了,平时不怎么管事,尤其傅老最近心脏不怎么好,老太太要照顾他,两人就没出席婚礼。如今见到孙媳,听说出身平凡,不过人看着温顺脾气不错,倒也满意。见面时虽没有特别热络,但也不冷淡,尤其是老太太,看着时绥的眼神里满是喜欢,带着浓重的愧疚。时绥不懂,只是没出席婚礼不至于如此,这种内疚像是从傅时聿身上延伸到她身上。“以后常来看看爷爷奶奶,你和时聿要好好的,刚开始肯定要磨合,你们要互相包容,两个人能结成夫妻是天大的缘分,你们要珍惜……”老太太声音里有一种睿智,让人听了上瘾。她静静地聆听着老人的教诲,这种安静乖巧让老太太更加满意,不停地嘱咐让傅时聿好好待她。傅时聿站在一旁附和点头。只有时绥知道,他不走心。除了傅时聿,傅家还有个人对她极度不喜,从婚礼上就看出来了。傅文舒那充满敌意的眼神一晚上就没移开过。时绥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后来想想,大概率是为了凌珊。可这种连坐也太匪夷所思了些。毕竟是第一天,好的坏的她悉数接受。她嫁给傅时聿,并非来享受这个身份带来的各种优待,而是找到证据,然后抽身。至于他人的喜恶,在没有伤害到自己的时候并不值得她太过在意。一家人吃完晚饭后,时绥跟着傅时聿回婚房。婚房在市郊,是两老送给小夫妻的新婚礼物,一栋湖边别墅。面积不算大,但住一家五口都没有问题。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子,傅时聿边走边扯松领口,时绥站在客厅里,心里其实有点紧张。在老宅时面对陌生的傅家人她都没这么紧张,可和傅时聿单独在一起时,心脏就如被吊起,一刻都不敢怠慢。傅时聿没听到身后动静,扯着领带的手停住,转过身来,看见她一副戒备的样子,不由地轻笑出声,“你反射弧是不是有点长,现在这幅样子做给谁看?”
时绥站在原地不动。傅时聿忽然来了兴致,他扔掉领带,脱掉西装,解开衬衫的袖口,一步步朝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