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珊脸上的笑容顿失。看着在坐在轮椅中的傅文舒,她拽着时绥的手臂失了力道。不过是崴了一下脚,再说这都过去多久了,至于坐个轮椅吗?想到自己在看守所里待的一天一夜,又想到是因为她,哥哥和时绥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凌珊心里一口气真是没法轻易散掉。可她并不能做什么,甚至不敢轻易做什么,谁让傅文舒有个厉害的家族,更有个护短的哥哥呢?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即便那个引起两个女孩争抢的男人早已出局。凌珊惹不起,却躲得起。明天就要走,她也不想多生事端,拉起时绥就要走。傅文舒看清眼前的人时,直起身体拦住她们,面上露出玩味的讽意,“凌小姐,见到我不打声招呼就算了,难道不该对我这个救命恩人表示一下感谢?”
凌珊僵着脸没接话。她知道傅文舒取消诉讼不会是因为她好心。除了也许有时绥的原因,更多可能是这件事闹大会影响她傅大小姐在上流圈子的脸面,毕竟喜欢的人竟然把她三了,而正主是个漂亮比不过她,家世也不如她的人,这种事谁说谁丢脸。凌珊不说话,傅时舒也不走。就这么僵持着。时绥从对面女孩的话中推断出了她的身份,她侧脸看了一眼凌珊,又想到要博得傅时聿的好感,于是看向傅文舒,面露友好的微笑,“傅小姐?我替凌珊谢谢您取消了诉讼,真的感谢您。”
谁知傅文舒脸色一冷,偏过头问,“你是哪位,我和你说话了吗?”
时绥还没做出反应,凌珊脸色倏然沉下来,下意识想上前理论。“据我所知,时小姐是凌少前女友,和前男友的妹妹关系这么好?这是复合了?”
男人单手隔在轮椅上,一直沉默的他突然开口,前半句算是回答傅文舒,后半句却有点耐人寻味了。傅文舒表情立刻不好了,像炸毛般猛然回头,语气咄咄逼人,“哥你怎么会认识她?什么时候认识的?”
怎么认识?傅时聿扯了一下唇。至于什么时候认识?好像也没多久。这么一想,两人不欢而散后已经快半个月了。傅文舒见他不说话,心里不舒服了。她向来喜欢这个哥哥,傅家小辈里一共就出了四人,除了过世的那位,自己还有个亲姐姐,因为年纪差的多素来不怎么亲近,所以傅时聿回来傅家后,她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可以说,她从小是被他护着长大的,对他充满了占有欲。可以说是个十足的兄控。虽然傅时聿风流韵事如家常便饭,但在她眼里,都是那群女人不择手段贴上来,所以会对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下意识当作敌人。此时,她很是不高兴地瞪着傅时聿,想得到他的回答。傅时聿唇边漾开一丝薄笑,大掌亲昵地盖住傅文舒的脑袋转过她的脸,淡淡道,“不是重要的人,也不记得怎么认识的。”
不等傅文舒继续追问,傅时聿推着轮椅往里面走,经过时绥身边时,看也不看一眼,仿若真的不记得她这个人了。如果不是因为之前还冒出那么一句,时绥差点就认为他真的不记得自己了。她怔怔地站在餐厅门口,心中失重感传来。她之前因为失忆不记得很多常识出门时受过很多的冷待,可没有一种像现在这样难受。时绥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只是想着好不容易遇到他,不应该放弃这个机会。可是傅文舒在,她脸皮再厚,也没法此刻凑上去,何况凌珊还在。两人走出餐厅,凌珊想送时绥,却被她拒绝了。临走前,凌珊终于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时绥姐,你和傅时聿,究竟是什么关系?”
时绥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没有开口。凌珊被她看得窘迫,伸手拉住她的手,“抱歉,我不该问,最没有资格问的就是我了。既然你不说,我也不强迫。说白了今天我是有私心的,你知道我一向喜欢你,也早就把你当作我的嫂嫂,只是现在我也知道你和我哥不可能了。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凌成周也好,傅时聿也好,又或是任何其他男人,只要是你选择的,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
她深知凌家的德行,也知道哥哥野心大,她无力阻止,所以才选择离得越远越好。其实时绥能脱离凌家,何尝不是一种幸运?时绥反握住她的手,眼神波动,凌珊这番话让她动容,她知道不该迁怒于她,可事到如今,她们也无法回到一个月前,和凌家的关系也该断了。望着凌珊开车离开,时绥有种和过去一年彻底了断的感觉。她没有离开,也没有跑进餐厅打断傅氏兄妹的用餐,而是选择在餐厅门口等。天越来越冷,她已经等了近一个小时,如果不是看到了傅时聿推着轮椅出来的身影,她怕自己再也坚持不住。傅时聿送傅文舒上了一辆车后,让保镖送她先离开,起初傅文舒还不肯,朝他撒娇,“哥,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傅时聿单手插袋,深眸清凌凌地看着她,明明那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傅文舒却再不敢造次,恨不得把说出去的话再收回来。没等他回答,自己先一瘸一拐地上了车。车子很快开走,傅时聿背靠在跑车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抖出一根放入口中,拿出打火机的同时眼皮朝时绥走过来的方向撩了一下。男人的姿态伴随着夜风又欲又不羁。直到时绥走近,打火机才啪的一下,火苗亮起,他双手拢住,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他今天穿得休闲,头发并未像平时那样一丝不苟,发丝微微遮了些额头,透出几分闲适慵懒。他唇角无意识地勾起,口中缓缓将烟圈吐出,朦胧了他的眉眼。透过烟雾,他看了时绥一会儿,才沉着声音道“怎么,特地等我?”
时绥想了一个小时,也没想到应对的理由。她甚至有几秒钟的后悔,如果之前答应了他,是不是此刻便不会举步维艰了?她喉咙发紧,“我想谢谢你。”
男人沉默着笑出声。时绥的脸忍不住发烫,她在男人的笑声里听出了揶揄。这个借口太烂了。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说下去,“无论如何该感谢您的,凌珊明天就离开了,这一切归功于您的不追究。”
周围安静,不远处传来餐厅里时有时无的声音,更显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很快,傅时聿灭了烟蒂,不看时绥一眼,打开驾驶座的门,却被一双柔软无骨的手拦住。傅时聿笑了,却是带着嘲意,“这是要主动了?”
时绥抿着唇,心里的防线摇摇欲坠。男人一双眼睛洞若观火,他的手温柔地落在她拦住车门的手,下一秒,却无情的拨开,他低头,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声音冷而凉薄,“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时绥,当初我对你有兴趣的时候你摆姿态,现在送上门,我觉得乏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