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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小一郎用难以听见的微弱的声音说：&ldo;那……那一天，哥哥……&rdo;

秀吉为了听清他在说什么，把耳朵凑近了他的嘴边。

&ldo;你是……绳子的马镫……来的呀。&rdo;

秀吉弄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但还是回答他说：&ldo;是的，是的。&rdo;揣摩那意思，小一郎好象是在讲三十年前，秀吉第一次从清洲到中村衣锦回乡时的事情。直到翌月二十三日，秀吉才省悟到大概是这么个意思。那时候，小一郎早已死去。讲这话的那一天，在小一郎的脑海里，或许曾清晰地浮现出三十年前兄弟俩第一次见面时故乡蔚蓝的天空吧。

终年五十一岁。死后，兴福寺等奈良的寺庙和神社的人极力诋毁他道：&ldo;这是因为没有退还神佛原有的土地而遭的报应啊！&rdo;

有一个同是奈良的宗教贵族，《多闻院日记》一书的作者英俊，在这一年正月二十三日的日记里写道：

大纳言秀长大人死了。查其金银，计有金币五万六千枚，白银在两间四角

见方的屋子里直堆到屋梁上，不计其数。这无限的财宝，如今已不能为物主所

有。真是个要财不要命的人啊！可鄙也可鄙！

小一郎可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莫如说是个仗义疏财的人。可鄙的，恐怕倒是日记的作者这一类人吧。小一郎在世的时候，他们以种种理由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索取金银财宝。

小一郎的葬礼，是在他去世之后的第六天，在郡山城举行的。众多的王公贵族和各方大名，云集郡山城参加了他的葬礼。据说，光是那些听到噩耗之后从四面八方聚来的百姓，就有二十万人。参加葬礼的各方大名无不感到，大纳言这一死，一直照射在丰臣家头顶上空的艳阳，已经开始迅速西斜了。事实上，从这一天算起，时隔九年之后，当关原之战的前夕，这个家族分裂的时候，大坂城里不少年长者以十分惋惜的口吻，私下悄悄地议论道：&ldo;倘使今天那位大纳言还在，就不至于闹到这般地步啦！&rdo;

第六个故事　骏河夫人

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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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小的妹妹阿旭成亲的时候，长兄秀吉不在她的近旁。

母亲阿仲对阿旭咕哝道：&ldo;你有个哥哥，比你大七岁。要是他如今在家里帮你干些地里的力气活，倒也能代替我们作父母的，助你一臂之力。可惜他……&rdo;

秀吉是阿仲与亡夫弥右卫门所生之子。弥右卫门死后，阿仲改嫁，与竹阿弥结为夫妻。但她一直留意着竹阿弥对秀吉的态度，并为此操碎了心。幸好（也许不该这么说），这位秀吉不喜欢竹阿弥，早从少年时代起就离开家庭，远走他乡。出走之后，先是听说在别处靠贩卖针线度日；后来又听说给三河地方某个相声艺人当捧哏的，到处游荡；也曾卖身给一位经营陶瓷器的商人为奴，又曾加入过尾张地方江湖人一种结社的蜂须贺小六的帮会。总之，在下流社会辗转飘泊。

妹妹阿旭是在秀吉回到尾张当上织田家的仆人之后不久结婚的。

&ldo;听说他近来住在清洲织田老爷家的长工屋里哩。&rdo;

虽说中村寨里传来这样的消息，可是仆人这样的位置，对于妹妹阿旭来说，却并不能有所依仗。

&ldo;听人说秀吉近来改了名字，叫藤吉郎啦。&rdo;

这消息刚传来不久，又听说被提升为下士，改姓木下了。这期间，秀吉本人当然也来过中村。

他还到阿旭的婆家来了。&ldo;是这儿吗？这就是阿旭家啊！&rdo;藤吉郎自言自语地唠叨着走进门来。他先是礼貌周到地和阿旭的公公寒喧了一番，接着又几乎搂住了妹夫的肩膀，大声地说：&ldo;你好啊，你好！&rdo;显出十分亲热的样子。

&ldo;真是个咋咋呼呼的人！&rdo;

阿旭对这位与自己并不亲近的长兄，只能这样看待他的为人。她是一个极其腼腆的人，即便是哥哥秀吉和她说话，她也会一下子羞得面红耳赤，要么默默地颔首点头，要么立刻摇头，二者必居其一，从来也不曾讲过一句完整的话。

&ldo;俺还从来没有听见阿旭讲过话呢。&rdo;藤吉郎说。&ldo;你到底象谁啊！&rdo;

她同能说会道的哥哥未免不同得太过分了，在长相上也是如此。阿旭幸而同藤吉郎那副奇相无缘，在兄弟姐妹中间，阿旭的眉目长得最为端正，肤色虽然因为干庄稼活晒黑了些，但底子是白净的。

&ldo;从眼神看，不是和她的生父竹阿弥一个模样吗？&rdo;

藤吉郎似乎很厌烦前几年去世的这位后爹，虽然他有此感觉，但从未说过：&ldo;你象竹阿弥啊。&rdo;然而，不管阿旭长相象谁，大概因为阿旭是他最小的妹妹的缘故吧，藤吉郎好象十分疼爱她。

&ldo;早点生个儿子啊！&rdo;

说着，藤吉郎用一种与其说是兄长，不如说一般男子汉那种带着下流、贪婪的眼光打量着这位小个子妹妹的腰肢。阿旭虽然长得矮小，但全身体态匀称、丰满。腰部尤为妩媚，宛若饱含着果汁似的水灵娇嫩。

&ldo;把这么丰满、娇艳的肉体给了她丈夫，却不生孩子，这究竟是为什么呢？&rdo;藤吉郎不禁暗暗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