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楠无语望天,上帝啊!這都什么可怕的兄妹关系。卫腾靠着墙,疑惑地道:“陆双啊,你不是内急吗?厕所没人了你还不快去。”陆双摸摸鼻子,笑了笑:“我差點忘了……”然后绕过陆丹,进了卫生间。卫楠继续无语望天,差點忘了的内急,是怎样的急法来着?其实今天叫卫楠回家,主要是老妈亲自下厨,给陆丹和卫腾接风。陆丹前些年因为身体缘故休了学,到今年才大学毕业,這次来南方找工作,正好跟放假的卫腾同路,两人便一起坐火车回来,陆双的父母还留在北方,贩卖最后的家产,过段时间再搬过来這边,回到家乡。陆家集体从北向南的“迁徙”,还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饭桌上,陆丹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卫腾說是她在火车上吐了一路导致的。陆双对妹妹倒是颇为体贴,一脸温柔笑意,声音也說不出的温和。“陆丹,你不舒服,就不要吃那些油腻的东西了。”說着,便把她碗里的一大块肉夹过来,自己吃掉。卫楠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打着“关心妹妹”的招牌,来给自己牟取暴利?陆丹扭头,冷冷地瞅了他一眼:“到现在为止,我还没吃到一點东西。我很饿,你饶了我行么?”陆双把最无奈的迁徙原本卫楠以为老妈叫自己回去只是顺便当绿叶陪衬一下陆双,再施舍几块红烧排骨吃的,结果刚吃到一半,老妈就正襟危坐,說要进入今天的主题——“陆双啊,你要跟妹妹一起住吗?”还没等陆双說话,陆丹赶忙道:“我才不跟他住。”說完继续若无其事低头吃饭。陆双用“你很乖”的眼神看了眼陆丹,然后抬头笑道:“阿姨是說上次让卫楠搬过去的事吗?我没问题,反正有两间屋子,空着也是浪费。”卫楠默默低头拨着碗里的米粒。“陆双住的地方条件当然比学生宿舍好,又离医院挺近的,卫楠啊,要不你就……”老妈还没說完,卫腾突然道:“我不同意!”卫楠感激状看向哥哥,关键时刻,老哥你真是没有辜负咱俩血液里一半的相同基因啊!卫腾看了妹妹一眼,扭头对老妈道:“卫楠生活习惯那么糟,跟陆双住,岂不是要麻烦死他了。”顿了顿,又道:“再說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卫楠癫痫发作了,会对陆双很不利的。”然后又一脸友好状看向陆双:“陆双是我哥们,我得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卫楠郁闷地想,那一半的基因其实早就变异了吧。你這胳膊肘子往外拐得也太明显了,狠狠拐伤了我的心。其实卫楠也不想搬去跟陆双住。虽然现在男女合租的公寓已经渐渐流行起来,可卫楠的思想还没那么新潮。可是,原元过几天也要搬走,那个彪悍的丫头早就自己找好了宿舍,說是有个死党跟她合租,卫楠又不好插一脚进去。况且医院的新宿舍还在修建中,卫楠和原元被安排到一栋挺破旧的楼,外表看上去颤巍巍就像随时能倒塌,宿舍里面的条件也的确挺差。比如浴室的喷头经常抽风,刚刚在滴泪瞬间就喷热水;比如墙壁隔音效果太差,能清楚听见隔壁女生的八卦;再加上没有空调,头顶只有如同老式轰炸机一般的电风扇,在深夜里制造不出轻风,反而制造着震耳欲聋的噪音。宿舍又在二楼,蚊子老鼠蟑螂在床边络绎不绝,简直是个小型动物园,而且动物比人还嚣张。卫楠终于哀叹一声——我搬!当天下午,卫楠和原元一起,第一次跟着何老师进手术室。以前也在人体解剖室待过,拿过手术刀解剖过尸体,如今真的到了手术室面对着活人,还有一尘不染的洁净手术台,卫楠和原元心中都是一阵激荡。這次来做手术的是个小女孩,先天性的室间隔缺损,何老师一站在手术台上那表情还真是镇定自若,似乎面对的是一只布娃娃,那刀工也实在是厉害,一刀下去皮肤开了,一刀下去肌肉开了,再一刀下去,心脏出来了。卫楠和原元只顾得上长大嘴巴来膜拜。手术顺利无比,何老师主刀,费腾师兄做助手,两人配合得无比默契。卫楠见原元对费腾一脸的崇拜,费腾师兄偶尔抬头看一眼原元,然后微微扬起嘴角——虽然那嘴巴遮了层口罩,可他扬的幅度实在太大了,导致口罩也随着动作皱起来。卫楠心中不禁偷乐,凭自己那准确的第六感,這俩人啊,绝对有戏。好姐妹原元虽然自从分手后一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其实……她跟自己在某些方面还挺相似的,有些痛苦只是压在心里不表现出来而已,如果费腾是她的第二春,作为好友,卫楠当然非常替她高兴。同理,原元也非常高兴卫楠能遇到陆双,于是在听到卫楠要搬去跟陆双住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挺好挺好,反正现在男女合租也挺流行的,一人一个卧室,私生活不受干扰嘛。”“私生活……”卫楠无奈,原元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哦哦,当然你不需要顾虑這个,我觉得陆双那人挺乖的,应该没有乱七八糟的冶游史。”原元继续道。冶游史是“性-病科”经常用到的专业术语,非常适合那些风月场合的花花公子。原元,你真该回去补习一下语文了卫楠迁徙的过程非常简单而迅捷。晚上回家后花了半个小时时间,只用一个大皮箱装了满满的衣服,然后自己坐着地铁到了指定的地方。卫腾說要送,被卫楠给拒了,他不过是以送妹妹为借口跑来找陆双借光盘而已,卫楠才不想被他利用。陆双开门的时候一脸震惊,见到卫楠手里的箱子,无奈一笑:“我还以为你有柜子什么的要搬,想打电话给搬家公司来着……”卫楠微微一笑:“人搬来就行了,其他啊,都是身外之物!”說完便绕过陆双进了门。陆双意味深长地笑,“哦~人搬来就行了,你有這觉悟,那真是太好了。”“你說什么?”卫楠突然回头。陆双一本正经道:“我是說,要我帮你整理吗?”伸手指了指左边开着门的卧室:“你住這间。”卫楠一进屋,瞬间垂头丧气。這简直是雷死人了,纯白的床单,纯白的窗帘,纯白的墙壁,纯白的地板——嫌我在医院待得还不够是么?卫楠迅速把床单给掀了,从箱子里翻出一条深蓝色印着猫脸的床单铺了上去,白色的被子也收了起来,翻出自带的淡蓝色印着狗头的毛巾被。深蓝的床单、淡蓝的被子,融成非常和谐的蓝色调。上面的图案是猫狗一家亲。陆双站在门口微笑,良久后才摸了摸下巴,评价道:“猫和狗,真不错的搭配。”还好没有羊和狼……卫楠回头一笑,“谢谢你的评价。”虽然挺虚伪的。陆双點头:“不用客气。”卫楠刷的一下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件长t恤,白色的底印着满身的红色唇印。陆双震惊,這个衣服……实在是惊悚了一些。卫楠刷的一下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件超长的睡裙,睡裙胸口画着血淋淋的“一箭穿心”。這个就……十分惊悚了。卫楠又拿出来一件睡裙,蕾丝的吊带蕾丝的花边,还是近乎透明的粉白色。這个就……非常惊悚了啊。卫楠回头,冲抵着下巴作思考状的陆双微微一笑,道:“這件是我妈买给陆丹的见面礼,你回头给她吧。”陆双捏了捏手心里的汗水,接过那丝一般顺滑的性感睡衣——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穿着紧身裙把自己裹成粽子样,害我以为你是夜总会出来拉客的……你妈的品味实在是让人汗颜。陆双想,把這睡衣转送给陆丹的时候,陆丹的表情一定会很恐怖,到时候要不要拍照留念一下,收集在自己专门给妹妹准备的出糗相册里呢?。“你站在那给我当门神啊?”卫楠翻了个白眼,“看我收拾衣服很有意思吗?”陆双正经道:“很有意思。”你那些衣服实在是太刺激了。“……好吧。”卫楠无奈地把箱子里的衣服整个倒进了衣柜,然后坐在床上,对陆双假惺惺地笑道:“以后就拜托你,多多关照了啊。”陆双微笑:“嗯,好說。”卫楠又道:“你几點上班?”“八點。”“那早上就拜托你,叫我起床了啊。”“嗯,好說。”“你几點下班?”“五點半。”“那晚上就拜托你,帮我买盒饭了啊。”“好說。”卫楠翻了个白眼,這匹披着羊皮的狼怎么突然变成了听话的大狗狗,不知道肚子里又在酝酿什么坏水呢。轻叹口气,无奈道:“你這里墙壁隔音效果不错的吧?”“嗯,还好。”“那就成,我万一半夜发出恐怖的笑声,或者变态的尖叫,又或者梦游起来捶墙砸地板的,也不怕吵到你了。”卫楠笑得一脸灿烂,刺激一下陆双的想法最终还是在陆双一脸淡定的“嗯,好說。”中,灰飞烟灭了收拾好东西,卫楠本来想下楼去吃饭。陆双所住的位置虽然是个挺清净的住宅区,楼下倒是有便利超市和好几家餐厅,卫楠一进小区就看中了那家川菜馆,正流着口水要去吃酸辣粉,却被陆双拦了下来。陆双挽起袖子,围着围裙,非要亲自露一手,还說是恭贺卫楠乔迁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