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谨拿着手机,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手机自动锁屏,他看着黑色的屏幕,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脸,宋谨觉得自己大概率是完了,他曾模糊地有这种感觉,在好多个月前,在那晚他主动搂住失忆的宋星阑的脖子时,在他第一次自愿和自己的弟弟做爱时,他就该有这种觉悟的,可很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这一秒,宋谨才真正地意识到,他完了。
很快,他恍然,因为现在面对的是清醒的宋星阑,所以那比将真心交给一个失忆的人更荒唐,可它也有个好处,那就是不会像曾经一样岌岌可危,担心着失忆的人突然醒悟,担心梦境坍塌,因为现在不是梦,他们都醒着,都很清楚。
“喵……”
葡萄柚跑进来,宋谨回了回神,把它抱起来,走出房间,准备先给它喂点吃的。
路过宋星阑房间时,葡萄柚伸着脑袋往里面看,就像那时候宋星阑突然恢复记忆离开村庄一样,葡萄柚总是盯着那间小房间看,宋谨告诉它宋星阑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再给它开门了。
而此刻,宋谨摸了一下它的头,说:“他很快就回来。”
是宋星阑昨晚亲口向他承诺的,说很快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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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宋谨在书房里工作,隐约听到楼下传来关车门的声音,手指停顿在键盘上空,他愣了几秒,然后起身,好像来不及下楼,只能往最近的客厅阳台去,他看见有人站在院门前,不是宋星阑。
赵海见宋谨站在二楼阳台,就叫他:“小谨,正好,出来开个门,我把星阑的其他行李搬过来了。”
宋谨怔了一会儿才回答:“噢,好的。”
三个行李箱,加上前天搬来的那个,一共四个,是宋星阑从多伦多带回来的行李,然后宋谨又想到,宋向平的别墅早就被抵押掉了,所以这四个行李箱,其实宋星阑的所有,从少年离家到归国,将近四年的时间和生活,被压缩在这几个箱子里。
“我来收拾就行。”宋谨说,“您去喝口水。”
“不用不用,就是搬了几个行李箱,不累。”赵海笑笑,“星阑也不爱别人碰他东西,就辛苦你这个当哥的收拾一下。”
宋谨点点头,沉默片刻,问:“早上是您送他去机场的吗?”
“是。”赵海叹了声,“毕竟是你们家的事,我也不好多说,总要有个了结,星阑也长大了,他知道该怎么做的,你别太担心。”
“宋向平……现在在哪里?”
“听说是在老挝,星阑去西双版纳那边过境。”顿了顿,赵海说,“小谨,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孩子,可能接受不了,但前天晚上你差点受伤,这事儿……”
“没有。”宋谨说,“我没在担心宋向平。”
赵海走后,宋谨一个人在楼上收拾东西,他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在房间各处,把衣服一件件拿去衣帽间挂好,最后一个行李箱里大多是些资料,基本是全英的,宋谨没敢乱碰,只是按照顺序拿出来叠放在桌子上。
最底层是个不起眼的牛皮纸文件袋,外壳上没标任何文字,封口的折痕已经磨损,宋谨把它抱在手里,俯身去拿剩余的两本书,谁知道突然有一叠资料从怀里的文件袋中滑了出来,掉在行李箱里。
宋谨伸手将它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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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谨没有宋星阑国内的手机号,但宋星阑给他发过信息,那大概是他目前在用的号码。
去公司了,有事联系。
阳台上冷,回房间吧。
那天晚上,宋谨对着这两行字看了很久,然后打下一句话:记得换药换纱布,伤口别碰水。
停了一会儿才发出去,双方的短信框在屏幕上形成平行的位置,靠得很近,好像在对望。
几分钟后,宋星阑回复:嗯。
宋谨似乎都能想到他此时的表情,大概就是没什么表情,冷冷淡淡的,然后宋谨又想,宋星阑现在是不是抓到宋向平了,他会拿他们的父亲怎么样。
有询问的冲动,但宋谨最终还是关了手机。
他不能管,也没办法管,只有待在家里,等他的弟弟解决完这件早就该解决的事,完成一场时隔多年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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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过去,临近傍晚的时候,宋谨下楼煮饭,他这两天每次煮饭都会放两人份的量,因为不知道宋星阑什么时候会回来。
把饭煮下去,宋谨围上围裙,打开冰箱找菜,葡萄柚仰头看着,似乎在嗅有没有小鱼的味道。
然后它突然竖起耳朵,睁大眼看向客厅的落地窗,喵了一声。
与此同时,宋谨听到外面传来关车门的声音,手里的西红柿冰凉,宋谨想把它放回冰箱,又想起自己好像打算用它做菜,乱七八糟地想了几秒,他把西红柿放到水池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