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距离薛礼发现谢衿失踪已过去两个时辰,周安紧皱着眉,内心心急如焚。“派出去的人回来没?”周安嗓音沙哑,一听就是急的。“还没。”周管家上前回答。“再加派人手,就是把京都府掘地三尺,也要把衿儿找出来。”周安猛地拍了下桌子厉声道。很少见到周安如此模样的周管家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道:“是。”说完便下去准备亲自去找人。此刻站在公主府门前的薛礼一脸急切,他在发现少爷失踪后便回太傅府报告消息,之后一刻都没有耽误地来到公主府找萧谙风。可是公主府中的人却说萧谙风此时并不在府中,薛礼别无他法只能在门口等着。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薛礼终于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他抬头看向那架马车,是自己熟悉的。薛礼赶紧跑过去跪倒在马车前,嘴里带着哭腔,“萧公子,求你救救我家少爷吧。”大晚上天黑,坐在车辕上的盛环看不清薛礼的模样,却听出了他的声音。薛礼的话让盛环心头一紧,他赶忙让车夫停下马车,正要跳下马车询问薛礼发生何事时,萧谙风已从马车上跃了下来。萧谙风走到薛礼面前,神色凝重,“衿衿怎么了?”听到萧谙风声音的薛礼再也控制不住,他把谢衿收到信到亲手扎花灯再到去建西巷赴约后失踪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接着把手中的信递给了萧谙风。萧谙风听完眼神突然变得极冷,他接过信只看一眼便知那是伪造的,他把信攥在手中,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对盛环道:“召集金吾卫,去吴记杂铺。”“是。”盛环领命。此时虽已过三更天,但建西巷依旧人满为患,盛环领着一众金吾卫把吴记杂铺团团围住。架势之大吓走了一众还在大街上逗留的百姓。吴记杂铺此刻房门紧闭,门前一片黑暗,只那地上的白色兔子花灯在月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萧谙风踩着月光一步步地朝那只兔子花灯走去,等走到跟前,他弯下腰拾起那只兔子花灯。兔子花灯上星星点点的灰尘还在,萧谙风轻轻擦拭着灯身,一直到灰尘擦净,才拂袖转身,命令盛环,“搜。”萧谙风方才抚摸兔子花灯时神色有多温柔,此刻的神色就有多冷,萧谙风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盛环耳边响起。盛环不由虎躯一震,他抬手一挥,站在吴记杂铺门口的一名金吾卫就一脚踹开大门,其他人全都鱼贯而入。被打『“你敢吗?”』盛环带着一众金吾卫在吴记杂铺里搜索一番,并未发现谢衿的踪影,不过倒是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一间密室。盛环立马跑到萧谙风面前向他禀明此事,萧谙风来到密室的门口,密室很黑,还存在着一定的风险,盛环原想着自己先去探探路,没想到萧谙风却一把拿过盛环手中的火折子,没有丝毫犹豫地走了进去。密室不大,往里走了几步就听到一个小孩哭泣的声音,转眼那声音又消失不见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一般,只发出闷闷的叫声。萧谙风寻着声音走过去,突然见,一道黑影猛地朝他扑了过来。盛环反应极快,他抽出手中之剑,从萧谙风身后窜出,一下子把剑架子了那人的脖子上。那人被剑指着,突然像是泄了气一般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口中不住地念叨:“公子,饶命啊……”萧谙风拿过火折子朝那人脸上一照,发现此人竟是吴记杂铺的掌柜吴老板。“怎么回事?”萧谙风沉声问。按理说做生意的人很少能记住只到自己店里买过一次东西的人,但是样貌气质都俱佳的萧谙风却被吴老板记住了。此刻,吴老板见着萧谙风突然松了一口气,他缓了缓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今日是祭月节,吴老板比往常更早地开了门,就指望着在祭月节这日能大赚一笔。可是他开门没多久,店铺里便闯进来一群黑衣人,黑衣人上来就要求他今日不准接待客人,吴老板自然不能答应,他想把这些人请出去。可是却被其中一个黑衣人一把扭伤了胳膊,吴老板这才知道自己今日遇到了硬茬,他忍着剧痛不敢出声,黑衣人威胁他,若是他不照着他们的意思行事,就杀了他一间老小。吴老板自是不能不顾及亲人的性命,于是他便照着黑衣人说得,关了店铺的门,一直到晚上的时候吴老板招呼这帮黑衣人吃了晚饭,他才得以脱身到这密室里。黑衣人见吴老板没了踪影,时间又快到了戌时,便没有去寻吴老板,而是打开商铺的门,等着谢衿走进来。“公子,求您救救我们,我还有个七岁小儿,我们想活命啊……”吴老板说着便朝地上猛磕了几个头。萧谙风注意到了吴老板无力的胳膊,他低声道:“你现在可以出去。”吴老板一愣,随即欣喜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吴老板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位气质出众的公子是何许人也,但是他却能认出他后面跟着的人是守卫皇城的金吾卫,金吾卫不会视百姓的生命于不顾。公子既这么说,便代表他们一家安全了。正想着,吴老板就听立于他身前的公子道:“那些黑衣人的样貌,特征,习惯,烦请你全都回忆一遍。”这声音礼貌却透着森然,吴老板听了身体不由一抖,他偷偷瞥了眼萧谙风的神情,脸上虽没什么表情,眉宇间却弥漫着嗜血之气,他总有种感觉,面前这位公子下一刻就会去杀人。吴老板被心中这一想法,他忙不迭地点头道:“小人这就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一间阴暗潮湿的屋子里,谢衿此刻正俯趴在地上,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牢牢束缚住。身上的白衣此刻也沾满了污秽,谢衿此刻紧闭双眼,显然还陷在昏迷中。鬓边的簪花还在,不过此刻上面覆着一层灰,已失去了它原有的光彩。不知过了多久,谢衿终于动了动身体,他睁开纤长的睫毛,许是刚醒来的缘故,谢衿的眼眸上似覆着一层白纱朦胧不清。过了一会,谢衿的眼神才逐渐清明,他觉得浑身有些酸痛就想伸出手揉了揉,可是却发现此刻自己的手脚都被绳子绑住了。手指处传来一阵钻心地疼,谢衿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原本手指上包扎好的纱布已消失不见,此刻手指上的伤口正渗着血,看起来有些吓人。谢衿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在吴记杂铺他已察觉不对劲,可是却没跑成。他费劲地挪动着身体,他想坐起身,看看自己身处何地,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去。谢衿勉强支撑起身体靠在墙上,他环顾四周,黑乎乎的一片,只有一处小窗漏进来一点月光,此刻还是晚上,谢衿通过月光,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应该是个年久失修的宗祠。谢衿张了张嘴想叫人,却发现自己的嘴也被人堵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他靠在墙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人绑架他必是因为他得罪了人,思来想去就是那已经被流放的石照。谢衿皱着眉,可石照是如何知晓建西巷是他必会去的地方?那封信又从何解释呢?竟有人模仿萧谙风的笔迹模仿得如此炉火纯青。不过,也怪他自己太疏忽,否则怎会轻易地上钩。谢衿坐在原地等了一会,都没人过来,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事,便准备挪到宗祠门口,准备利用撞门的声音把抓他的人吸引过来。可还未等他挪到门口,门突然被人咣当一下撞开了。谢衿动作一顿,他透过月光朝那人看去,发现来人竟真是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