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药的萧谙风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可他端着碗的手却出卖了他,他的手指都被苦得微颤起来。谢衿反应极快,他从手帕中取出那颗蜜饯,一把塞到萧谙风的嘴里,谢衿手撤回来的时候,手指触碰到萧谙风那张柔软却泛着凉意的唇。萧谙风未曾想到谢衿会猝不及防地塞给他一颗蜜饯,他轻轻品味那颗蜜饯,泛着苦意的唇舌和心全都甜了起来。萧谙风不动声色地望着谢衿,只见谢衿怔怔地盯着他的唇,不知在想些什么。萧谙风的嘴角沾了些药汁,他轻轻舔了下唇,原本沾着药汁的唇泛着亮光,显得格外诱人。这个动作瞬间让谢衿回过神来,他努力保持着镇定,低着头从萧谙风手中拿过药碗道:“我把碗送回去。”说完便转身离去,从萧谙风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谢衿红透的耳尖。戌时正是济世堂一天中最忙的时候,尹月和他手下的一众郎中正给来济世堂的病患看病。谢衿手里揣着碗,往煎药室走去,正好被来拿要的尹月看个正着,尹月眼尖,立马便看到谢衿通红的耳尖。“欸,萧谙风怎么你了?”嘴上虽这么问,尹月心中却想的是,喂个药还能把耳朵喂红了,必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谢衿摇头,“没。”“没你耳朵红什么,都快红地滴血了。”尹月故意夸张道。谢衿下意识地摸向耳垂,确实发烫的厉害,谢衿不由又想起方才的情景,萧谙风舌尖轻点唇角,那画面竟让他心头一紧,无端生出些燥意来。真是没救了!谢衿此刻心乱得很,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燥意,之后才抬起头把手中的碗放到桌子上道:“我没事。”尹月瞥了眼那药碗,一瞬间眼睛瞪得很大,“他竟真把药喝了?”“嗯。”谢衿也没想到此事会这么顺利。尹月叹了口气道:“哇哦,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魅力,竟然能让萧谙风乖乖喝药,想当初我拿药给他喝,他生着气二话没说便把碗摔了,可吓死我了。”这话尹月说得过于夸张了,那次尹月还不知道萧谙风不喜欢喝药,便端了药碗准备给萧谙风喂药。萧谙风见了抬了抬手示意他拿开,却不小心碰到碗,尹月又没把碗拿牢,是以那药碗便飞了出去。彼时,尹月对萧谙风还心存害怕,当即便跪在地上,怕萧谙风动动手指捏死他,却没想到萧谙风竟给他解释说他不想喝药是不喜苦味。“怕是你喂他毒药,他都乐意喝哦。”尹月见谢衿一直不说话,便揶揄道。谢衿刚要说不会的,尹月就被郎中找了过去。谢衿站在原地静了一会,也回了二楼。一到二楼,谢衿便发现萧谙风从榻上站了起来,此刻正站在屋子中间,萧谙风看见谢衿过来,便轻声开口,“我们去用膳吧。”从下学到现在谢衿一直未进食,他点了点头道,“好。”萧谙风原本还想带风吟阁用膳,但谢衿考虑济世馆离风吟阁路途不近,会让萧谙风伤口崩裂,便要随意找一家面馆吃一碗小面。萧谙风自然无异议,他随谢衿来了一家名唤“李四小面”的面铺。李四小面店铺不大,却胜在干净,谢衿从前与林越淅来吃过,味道不错。谢衿刚一踏入门,面铺老板便迎了上来,“二位客官,里面请。”“老板,两碗鸡丝面。”谢衿一边吩咐老板一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好嘞。”老板听到吩咐爽快地答应一声。很快,老板便端来两碗色香味俱全的鸡丝面。等二人吃过小面,外面的天也黑了下来,街道两旁的商铺已经挂上了灯笼,路面看着并不暗。谢衿担心萧谙风背上的伤,便提议送萧谙风回去。萧谙风从前受过比这还严重的伤,这点伤对他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他原本想说不用谢衿送他回去,但是却又想和他独处,便答应下来。长公主府离这里不远,谢衿和萧谙风就那么慢悠悠地走,也就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等到了长公主府的门口,谢衿侧身看向萧谙风,“快进去吧,回去早点休息。”萧谙风没动,他静静地凝望着谢衿,良久之后,他才轻扯嘴角道:“衿衿,今日谢谢你。”让他感受到很久未曾感受到的关爱。“不用谢。”谢衿笑着摇了摇头。萧谙风又盯着谢衿看了一会,才转身朝府门走去。等萧谙风进入府中,他便转过身,看着谢衿离去的背影,他对身侧的盛环道:“去把当年太子谋逆案的卷宗找来。”“是,公子。”盛环应道。拜访『“就亲个嘴的事情,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纯情。”』翌日,谢衿用完早膳后便拿着昨日备好的礼物去了林府。刚一到林府门口,管家便迎着去了林越淅所在的住处。“林管家,麻烦你帮我把这东西递给林尚书。”谢衿说着把手中的礼物送过去。林管家并没接,而是垂下眼眸道:“谢公子不如自己送给老爷,我想他会非常高兴。”谢衿觉得林管家说得有道理:“那便请林管家带路。”林管家把谢衿带去了林锐所住的院子,林锐见到谢衿,原本严肃的脸瞬间舒展开来,“谢衿,快进来坐。”谢衿和林锐见了礼,之后才往座位上坐。“尚书大人,晚辈登门拜访,多有叨扰,还望海涵,这是千年人参,有延年益寿之效。”谢衿说着便把手中的礼物送过去。谢衿自然不会真认为林锐揭发石昊私卖官粮是为了给他出气,他之所以这回带了礼物上门,是因为上回为了给陈朗治伤,用了林锐的血灵草一直未言谢。上回虽来过林府,但那是下水救人的缘故,谢衿借着这机会,索性还了这人情。“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林锐接过谢衿手中的千年人参,笑眯眯地道。谢衿低声道:“晚辈应该的。”二人说了片刻的话,林管家突然进来说刑部尚书裴杰登门拜会。林锐眼神微转,他让林管家把人请进来,又转身对谢衿道:“谢衿,你先去找越淅玩,他若是看见你来,一定很高兴。”刑部尚书裴杰。很熟悉的名字,书中似乎提过他,不过只是寥寥几笔,并未细说。谢衿只当是朝臣之间的私下交往,并没有多在意,他站起身与林锐行礼告辞。林管家要出去接待裴杰,林锐便派了一个小厮把谢衿领去林越淅的院子。那小厮才领着谢衿才走了一段路突然捂着肚子弯了腰,谢衿见状问了句,“你怎么了?”“谢公子,小的突然肚子疼,可否麻烦您在此处稍等片刻,小的去上个茅房。”那小厮弯着腰道。人有三急,谢衿自然理解小厮,他淡声道:“你去吧。”待小厮走后,谢衿在原地站了会,觉得无聊便四下转了转,没想到竟转回了林锐的院子。谢衿心知折回来有些不妥,正要抬脚准备离开,突然听见林锐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你说跟着萧谙风的金吾卫去了你刑部拿了当年太子谋逆案的卷宗。”“对。”林锐刚一说完,便有一道声音应道。谢衿知道那是刑部尚书裴杰的声音。“太子谋逆案已过去十三年,他这时候要看这卷宗干什么?”“我也觉得蹊跷,我今日过来就想问问你,要不要把此事禀告圣上。”裴杰话音落下,屋里静了几息,林锐才道:“暂时先不要禀告圣上,圣上近日身体不佳,又经了石昊私卖官粮一事,此时若告诉他这件事,只是给他徒增烦恼罢了。”“好。”裴杰应下后,屋里彻底安静下来。谢衿自知听墙角这事很是不妥,但是其中涉及到萧谙风,他便像是定中了脚一般,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