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散人郁郁的嘟起嘴,“我老人家才跑了一遭,累的很……”
“跟我走一趟,回来给您做炸鸡。”
“那还差不多。”
作为一病秧子,步子一定要慢。
柔弱的小碎步丈量过去,挪到思梅园,已经是两炷香之后。
六子远远就瞧见了来人,先是白日见鬼似的瞪圆了眼珠子,随后,顾不上敲门,颠颠的冲进正厅。
亓凌霄正一个人安静用饭,不悦挑眉,“何事慌慌张张?”
颠颠的又往前跑几步,赶到跟前,六子两眼泛光的伸手往门外指,“王妃,王妃来了。”
亓凌霄如深潭的眸下意识就瞟向紧闭的门,顿觉失态,瞬息间收回目光,故作镇定的摆摆手,“出去问问她要做什么?”
“主子,不让王妃进来说话?”,六子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脱口就道,“说不定是知道了您要赶她走,突然想明白了呢。”
他又不瞎,听说王妃来了,主子的眼睛恨不得先飘出去。
端架子,不端架子能怎么的?
死要面子活受罪,要是把人给吓回去,主子哭都找不着魂。
哎,还是人家他,能出把力就出把力吧。
进谏,对,就是进谏。
“多事!”,亓凌霄目光陡然凌厉,周身散发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是。”,反正他问心无愧了,六子心里叹一声,颠颠的又往外跑。
才打开门,就见来人已经沿着廊子到了跟前,他忙扬起笑脸,甚至有些殷勤,“散人,您两位这是?”
“劳烦你进去禀报,我要求见冥王殿下。”,纪纤云也不绕弯子,低垂着眉眼,佯装病态,不疾不徐的开门见山。
“这……”,六子察言观色的在貌似长高了一些的小王妃脸上扫了一扫,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只得陪着笑脸应下,“稍等,稍等。”
“稍等个屁!用不着你!”,逍遥散人霸道的竖起眉毛,蒲扇似的大手把六子小鸡崽子似的往旁边一拨,拉着小徒弟就往厅里去,“在老子跟前摆谱,我看他这饭是不想吃了!”
六子被推个趔趄,他倒是有种因祸得福之感。
散人威武,有散人开路,王妃至少不会觉得被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子难为。
与此同时的,桂嬷嬷闻声赶了过来。
六子麻利的把门关好,拉着桂嬷嬷到一边嘁嘁喳喳,“嬷嬷,小的觉得,主子要转运了……”
屋内,逍遥散人大步在前,纪纤云低着头垫后。
身后的门‘碰’的一声合拢,她才后知后觉的后悔起来,贸贸然奔过来,似乎有些冲动了。
明日宫宴,定然能相见的,到时候再问,也耽误不了。
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曾经熟悉的地方,一日三餐,承载了她无数喜怒哀乐的地方。
隔了八个月再次步入,恍如隔世。
故地重游,最难面对的是那个人。
她紧抿着唇,目光闪躲的根本不敢对视过去,索性,眼皮低垂,盯着脚尖。
逍遥散人很是看不过去小徒弟的怂包样,返回去几步硬生生把人拉着按在冥王旁边的椅子里,“不是要问清楚嘛,大大方方的问,有师父在这坐镇,他不敢怎么着你。”
亓凌霄脊背挺直正襟端坐,手里的汤匙搅动着碗里的汤羹,余光瞥过去,将身旁的人看个仔细。
他自己丝毫没发现,此时,他的目光满含贪恋。
八个月的时光,于他,已是无尽煎熬。
再一次比邻而坐,那些强压着的过往情愫,顷刻崩塌,蓬勃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