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战圈内应付自如的北冥独尊,墨白紧张的情绪稍稍镇定,全神贯注的看着局势,北冥独尊身子轻盈的周旋在各派连手的攻击中,抬手间毫不犹豫的取人性命。转眼间,各派的精英弟子已经死伤大半,渐渐的北冥独尊脸上血色退却,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墨白不由得又紧张起来,不顾墨南风的暗中阻拦,飞身加入战圈。北冥独尊嘴角含笑,只是这笑容看在墨白的眼中却隐隐心痛。这笑好绝望。北冥独尊招数变得迟缓,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白色的衣衫,一道道血痕清晰可见,墨白出手更快,将北冥独尊包围在自己的招式范围内。“快走”嘴角翻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在场的都是高手,些微的蚊声都很难逃过他们的耳朵,墨白不能发出声音,只好用唇语。见北冥独尊的眼里咋然射进一抹光彩,墨白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已经没有力气,我们全力以赴,给他最后一击。”念虚的声音,清楚的传到墨白耳中,心急的看着北冥独尊,却见他竟缓缓绽开笑容,一直手在自己面前虚恍了下,转身挥手,蜂拥上前的各派高手,一个个表情惊恐的瞪大眼。“不要”墨白瞬时明白了北冥独尊的意图。他把他引到另一边,反手对其他人下毒,他不杀他,却不会放过其他人,墨白转身出手阻拦,却无法摆脱北冥独尊罩在面前的掌影,身子不断的被逼着退后。“墨白”墨南风惊声的大叫,挣扎着起身却重重的跌在地上。身子失重的下落,墨白伸手向周围抓去,长满青苔的崖壁,光滑平整,根本没有着力点让他缓冲。生死间,一张平静的面容逐渐放大在眼前,心竟没有一丝畏惧,空前的满足感,让他忘却自己身处险境,指间相交,双手相握,墨白笑了出来,笑容里尽是散不开心疼。“傻瓜,值得吗?”被这样的爱着,墨白觉得惭愧。而北冥独尊眼里毫不掩饰的深情,给了墨白真实的答案。身体不断的下坠,北冥独尊突然翻身将墨白拖到身上,就在墨白蹙眉要开口时,北冥独尊双手猛的推出,墨白的身体反向飞出,而北冥独尊的身体加快下坠的速度,渐渐消失在墨白眼前。“不…”空荡的声音在空旷中回响,墨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北冥独尊带着微笑消失在眼前,却无能为力。[]“不…”伴随着痛彻心扉的吼声,躺在床上的人霍的坐起,眼神惊慌,脸色惨白。收拢十指,手心汗湿冰冷的感觉,让紧张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全无睡意,索性披衣下床,推开紧闭的窗户,希望深秋的夜风可以抚慰心上的痛楚,仰望夜空,星光闪烁,残月挂在树梢,一抹身影坐在院子外参差的枝桠上,静静的望着院子。压下翻腾的情绪,飞身窜出窗户,几个起落来到树下。希冀的看着树上的身影,眼中期待的光彩在看见树上人的面容后熄灭,整个人的神采都被湮灭。“白…”留香向树下的墨白招招手,墨白却没有动弹,眉峰渐渐蹙起,“大黑天的,不睡觉,爬那么高干什么?”“你不是也没有睡觉,跑到这里来了?”留香不甘示弱,把墨白顶了回去。“下来,回房睡觉去。”墨白不由得语气转硬,对于留香小孩子似的行为,有些接受不了。“我下不去了”夜色昏暗,留香脸上的神情墨白看不清,但他语气里的落寞,让墨白不耐的心升起隐隐歉意,飞身落到留香身边,起落间墨白利索的将留香带回地面。“不会武功,还爬那么高,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放开留香,才发现他的衣衫已经被露水打湿,粘贴在身上,“你在这里坐了多久?”脸色沉了下来,墨白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披到留香身上。留香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墨白拉着留香往他的卧室走去,途上吩咐巡夜的家丁,端热水到留香房间里。“一会儿,好好泡泡热水澡,免得伤风着凉。”边走边说,墨白拉着留香回到卧室,“去把衣服换掉。”看着留香走到屏风后面,墨白在圆桌旁落座。“你怎么穿这么少?”墨白瞪着一身薄纱的留香,眼里的情绪让人看不透。“白,要我吧”低垂着头,留香温和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飘荡。墨白没有说话,双手下意识的推开留香靠过来的身体,“白…”眼里写着受伤,留香忐忑的楚楚模样,让墨白移开目光。“天冷了,多穿些衣服睡,不然会着凉的。”忽略掉留香眼里的企求,墨白站起身,往门外走。“白…”留香冲上前,抱住墨白的腰,紧紧的不肯放手。“留香,我们谈过的。”站着不动,墨白的声音低沉。“我不要做你没血缘的弟弟,我不要…”后背湿润的凉意让墨白转过身,扳开留香的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你是大哥喜欢的人,我不能…”留香拼命的摇头,泪水飞落到地面。“可我喜欢的是你,我和墨青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只想成为你的,白,你明白的。”抽噎着,留香哭得眼睛布满红丝。擦掉留香的泪水,墨白笑容落寞,“我明白什么,你们都以为我该明白,可是我真的明白吗?你们什么不说,什么都要我猜,猜对了如何,猜错了,误会了,却走得决绝,你们谁为我想过,我猜得好累,我也会被疲惫。”有气无力的声音,仿佛低低的悲鸣。“白…”留香唤着陷入自己情绪里的墨白。“我真的累了,原谅我的懦弱,我没有办法再负担一份爱,也给不了你要的爱,留香,不要把心放到我身上,我已经没有了爱人的力量。”拉下留香环在腰上的手臂,墨白头也不回,离开房间。萧瑟秋风,没有安抚墨白抑郁的心,反而更加让他的心更加沉闷。石灯在风中忽明忽暗的摇曳着,就像墨白的心,在静夜中孤寂的彷徨。从来没想过,一个人会对自己那么重要,当他在眼前消失时,像被撕裂的痛贯穿四肢百骸,那样的刻骨铭心。如果没有父亲在悬崖边舍命的拽住自己的手臂,那么,此刻,他会在哪里?~~~~~~~~~~~“墨白”苍劲的声音唤着矗立在院子里人。“爹,您怎么下床了?”墨白越过回廊,接替下人,搀扶住墨南风。“听堡里人说,你最近睡得不好,天天夜里一个人出来吹风。”墨南风任由墨白扶着自己往回走,关心的语气里有着浓郁的担心。“有些受天气变化的影响,爹别担心,过几天就没事了。”说得风轻云淡,墨白却始终不看墨南风的眼睛。重重的叹口气,“你还是忘不了他”墨南风怎么会不了解墨白的心思。“他是为了就我,才…”墨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墨南风打断。“人死万事空,你就不要再直念着什么,他杀了墨青却救了你,从此恩怨一笔勾销,我们与他互不相欠。”互不相欠,怎么能互不相欠,他欠他一份情,欠他一条命,这是一笔永远无法偿还的债,而利息就是他日夜的想念、心底抹不掉的愧疚。“爹,他不是害大哥的人。”虽知道徒劳无功,墨白还是忍不住辩解。“你大哥就是被《六音绝曲》所害,你怎么还为他说话。”声音扬高,气息紊乱的墨南风眼睛里的恨却依旧明显。“当日你也看见了他的杀人手法,你居然还为他说话,枉我当初还那样欣赏他,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墨白,你心里清楚,他对你是有所图才…”气息不顺,墨南风不由得猛力呼吸。连命都可以失去,他图的是什么?生命都没有了,他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