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萧山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便站起身,朝着赵瑗微笑道:“殿下,你我虽然交好,但你从未考教过我的学问,又怎知我什么都不懂呢?”
赵瑗见萧山这样问,觉得对方进入了自己的圈套,马上道:“你既然自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不如来打个赌吧!若是你能解答我不明白的有疑惑的地方,就做我的伴读;若是一问三不知,我想你还是应该多向秦相公讨教讨教学问。”
赵瑗说完,也不等萧山答应,便问道:“我昨日读书,见到《六国论》中说‘弊在赂秦’,你认为呢?”
萧山一愣,心想:不会吧,居然考我初中语文书?他却不知道,赵瑗话中另有所指,宋金和议刚刚签订,赵构割地赔款换来和平,都是在秦桧的主持下进行的,此“秦”非秦国的秦,而是秦桧的“秦”。
秦桧当然不高兴听赵瑗这样说,但也没任何表示,他也在等待着萧山的回答。
萧山也没多想,道:“六国之败,当然不是在贿赂秦国了。这只是末节,最大的问题,在于秦军兵强马壮,集权统一,而六国没有统一的领导,各自为战。”
赵构听了这话很高兴,他就是认为岳飞,韩世忠,张俊三大将各自为战不听中央指挥,互相协调很差,才收拢兵权的。
赵瑗见萧山把话头居然扯到赵构身上去了,便不再多说,又换了别的来问。
他连续问了几个历史类的问题,发现一些很偏的萧山都能够对答如流,当然,这些很偏的只是赵瑗自认为很偏的,对于萧山来说--中华上下五千年,都被人穿越的菊花都烂了,元谋人北京人山顶洞人都不再话下。况且他自己上学也要学习相关的历史,看看小说外加教科书和一些史书,根本一点都不偏。
赵瑗见居然难不倒萧山,心中有些着急了,忽的谈话内容一转,改成《南华经》《大义通论》之类哲学类的问题。
萧山表示从小被磨练出来的如何回答《马哲》《毛选》《邓思》《三块表》之类的答题技巧毫无压力,非常轻松。
赵瑗有点着急了,甚至开始搬出九章算术。
萧山在心中暗叹一声:殿下,别挣扎了,快点掉装备吧,高数一向不是我的弱项,您应该问音乐美术,这才是我的弱项啊。
赵构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他从来没见过赵瑗跟什么人有过这样的争执,心中觉得好奇,更觉得新鲜,显然赵瑗和萧山一问一答,比哪几个侍女在船头弹些不痛不痒的曲子有趣多了。
赵构忽道:“秦相公,你这个义子似乎颇为博学,朕也想考校一番了。”
萧山躬身行礼,神情恭敬:“山不敢有辱陛下视听,惶恐之至。”他这段时间也看过很多关于赵构的记载,知道这位皇帝因为能力不够又身居高位,且没有生育能力,内心有些敏感自卑,但是表面上却装的十分大度开明,俗称这种行为叫做——爱装B。所以他对于赵构的态度十分的恭谨,只求目前情况下,在赵构心中多打点分。
果然赵构见了萧山对自己恭谨惶恐的态度十分满意,说话的口气也变得温和起来:“无妨,朕前天做了个梦,你帮朕解一解吧。”
萧山一怔,哥又不是弗洛伊德,更不是周公,这是在考校学问,还是在坑爹啊,我心理学学的一般啊。
赵构也不看旁人,只是自顾自的道:“朕早年还是康王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扇坠,后来在建炎年间遗失了,结果前两天做梦,梦见这个扇坠被一条鱼吃了,那鱼恰好被渔翁捕到,卖进宫中。朕吃鱼的时候,剖开鱼腹,正好见到那遗失的扇坠,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赵构说的是考校萧山的学问,但说出的话不仅和学问根本不搭边,而且最后一句问话,还是朝着秦桧说的。
秦桧但笑不语,赵瑗听了这话,和史浩两人对望一眼。
萧山暗暗庆幸,这些天在家看书的工夫总算没有白花,不然赵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自己都听不明白。
赵构还没登基的时候被封为康王,金人攻破开封抓走两位老皇帝后,赵构才登基称帝。他做康王时的吊坠,当然是指在开封时候的旧事物了。
至于在建炎年间丢失,赵构登基之后就改年号为建炎,这个年号用了四年,这四年对赵构来说是糟糕透顶的四年。兵变周周有,金兵日日追,赵构还被迫退位过一次,他逃跑的足迹,遍布了整个中华大地。
赵构这个梦,又是出现旧都时候的扇坠,又是出现建炎年间的兵火慌乱,大家都能听出来,赵构心中其实带着一丝终身不能返回故乡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