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骂道:“平时不都有巡逻的兵丁,专门防火防盗吗?怎么需要的时候就不见人了?”
他骂归骂,却还是从怀中取出一条手帕递给萧山,他自己又把里衣撕了一块,两个人蒙着脸,一起走到招牌边上。张三长得高,一伸手,就扯下了一块布招子。
当他扯第二块布招子的时候,就被广大的人民群众的火眼金睛给发现了!
立刻有人走了过来,质问张三:“你什么人?为什么帮着姓秦的?”
张三莫名其妙,那人哼了一声:“你还把招牌扯下来?告诉你,就是没招牌,我们也找得到路!”
“你蒙着脸干什么,不敢见人吗?”
“你不是一样也蒙面吗?!”
说话间,围观群众和不明真相的群众便多了起来,大多数是蒙面人,有个别比较二的是真身上场。
萧山一看张三气的脸色涨红,围观群众虎视眈眈,已经准备随时上前挑战,马上就要闹大,忙站在众人中间,说:“大家别误会!我们也恨不得秦桧去死!”
萧山一表明了立场,紧张的气氛马上松缓下来,萧山继续说:“但是我觉得,你们这样小打小闹的,心虽然很好,但打击力度很不够,我们应该一击毙命,让姓秦的永世不能翻身!”
萧山批评了众人的做法,众人显然不太高兴。但他这番话已经拔高到了一个政治的高度,他们想反驳,却又不好怎么反驳——因为观点并没有错,而且立场鲜明。
于是众人都带着一点点的愤怒看着萧山。
萧山想了想,说:“我们来这里,就是因为这家油铺姓秦,这样小打小闹,可是这家油铺会一直姓秦下去!不如这样,我们把它的招牌都给偷了丢到河里去,这家店主只有换招牌,明天一早,秦家油铺招牌一夜之间不翼而飞的消息一定能够传遍临安,秦桧听到了,也会觉得心惊胆颤,会日夜害怕他家的门匾也被砸。这样,我们既拔出了一个眼中钉,又能够震慑到最终的敌人,不是很好吗?”
忽然有个人插嘴:“我们砸了,秦重难道不会再换上吗?”
萧山说:“秦重是个什么人,老实的卖油郎出身!他之前一直挂着秦家油铺的牌匾,都挂了十多年了,现在突然换掉,肯定是要惹麻烦的!现在我们逼得他换招牌,他肯定知道,再挂‘秦家油铺’的招牌,那是行不通了的,一定会换别的名字!”
又有人说:“要是还是老名字呢?我看秦重是个胆小鬼,他肯定不敢改名字的!”
对这一点非常有信心的萧山信誓旦旦:“不可能!他要是还抱着‘秦家油铺’四个字不放,就说明他实际上是秦桧的亲戚,而不是巧合被冤枉的!到那个时候,大家尽管来打砸抢烧吧!现在每天到这里来欺负他,也太冤枉他了,就因为他姓秦?简直是莫须有啊!”
“莫须有”三个字一出口,大家都默不作声了。
张三这个时候说:“哎,大家伙帮帮忙吧!一起动手拆招牌,也来得快!夜间巡逻的兵丁,估计不久就要过来了,到时候被发现了反而不好,大家快动手吧!”
张三说完这话之后,萧山注意到,那一群蒙面群众中,有两三个笑而不语。
萧山很怀疑那几个其实就是他所在的街道的巡逻兵丁,因为张三曾经告诉过他,皇帝为了防止城中火灾盗贼,在居住区每隔两百步就会设一处巡捕房,房中有三到五名兵丁不等,专门用来夜晚巡查街道的。
他和张三今天晚上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却没有遇到兵丁,肯定是有问题!
但他也是猜想,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人家一蒙面,二穿着黑衣,三不是后世那种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看外形和走路并看不出来。
萧山在心中暗暗的琢磨,周围的人一听张三说道巡捕兵丁,也觉得还是赶紧动手的好!七八名群众一起动手,很快,就把秦家油铺的布招子都给扯了下来。
又有人互相配合,把秦家油铺的十多块匾也给取了下来,匕首也不插门板上了,改成毁坏匾额。斧头,墨水一起上,十多块匾全部毁掉,本来要半个多时辰,现在七八个人一起动手,一炷香的功夫就七零八落了。
萧山的意思是要将这些东西丢掉就好,可人民群众喜爱一把火,他们玩爽了有点不受控制,其中一个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在空中晃了一晃就把这堆东西给点燃了。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阻止。
城中起火,又是在黑夜里,非常的明显,附近的巡捕房没任何动静,但是设置在不远处的望火楼中,专门管火警的守门亲事官立刻就发现了这边有烟,马上举灯为号,众人一开始看见灯,还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人跺脚道:“快散了,快散了!等一会儿官府来了,咱么都要被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