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高云淡,薄雾蔼蔼。
菡萏堂内。
文丝娆拿着檀木梳,温顺的给文姨娘梳发。
“姨祖母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
没有女人不爱听好话,哪怕是年逾四十的文姨娘,也爱听别人夸赞她的容貌。
“娆儿真是会说话。”
文姨娘从妆奁里拿出一支碧玉银簪,转身插到了文丝娆的单螺发髻上,笑道:“我平日里不爱打扮,这些玉簪首饰,还是像你这般花一样的年纪戴,最好看。”
文丝娆有些感动,“多谢姨祖母。”
“你这孩子,同我客气什么。”
文姨娘转身对着铜镜,拿出一颗东珠檀木钗,缓缓插入发髻之中,又往两颊点了淡色胭脂,抿了口脂后,这才抬手,让人将她扶起。
文丝娆立刻过去扶着,眼中浮现几抹困意。
为了表孝心,她卯时一刻就在正屋外厅侯着,准备伺候姨祖母洗漱。
姨祖母是她在学士府里最亲的人,表叔又孝顺亲娘,她一定要牢牢抓住姨祖母这根通天藤,青云直上!
早膳也是如此,她并未坐下,而是在一旁布菜。
“娆儿,昨日你去明月苑送礼,没有被初月欺负吧?”
文丝娆握着筷子的手一紧,“姨祖母,初月表妹还小,又是嫡长女,跋扈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这话说的巧妙,看似是在为顾初月辩解,实则是将顾初月嚣张跋扈的形象稳固文姨娘心头。
果然,文姨娘听后“啪”的一声将筷子摔在桌上,冷声道:“真是没规矩,你是她表姐,脾气竟使到你身上来了!”
文丝娆却毫不在意般,“姨祖母别生气,其实初月对我这个表姐还是很热情的,昨日我过去送礼,她同我介绍了许多屋子里的摆件,金银玉器,简直数不胜数呢,就连喝茶用的都是青玉盏,当真是让娆儿开了一番眼界。”
文姨娘讶然:“她竟炫耀到了你的头上?”
文丝娆又夹了一块胭脂鹅脯放到青花瓷盘中,笑道:“娆儿确实没见过如此贵重的东西,初月表妹兴致颇高,娆儿又不是她的亲姐姐,岂敢打断她,只能听着了,只是有一事,娆儿始终觉得不妥……”
文姨娘让她坐下,“什么事情?”
“是……”文丝娆欲言又止,一番挣扎后才弱弱道:“初月表妹同娆儿介绍屋中摆件,娆儿并未觉得哪里羡慕,毕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何必太过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呢,只是……初月妹妹身为嫡长女,应该做好表率孝敬长辈,而不是将华贵物什都揽到自己院里,应该孝敬给她的亲祖母才是。”
文姨娘瞧自己表孙女如此孝心,拉住她的手,不由得开始垂泪抽泣。
“你是个好的,虽不是我亲孙女却胜似亲孙女,芳菲和初月十几岁了也没如此守礼日日来菡萏堂请安伺候,如你那般的孝敬心思更是没有,真是枉为学士府这等书香门第的小姐,半点规矩也无,若是我可怜的娆儿能投个好胎,以至于……”
文丝娆也眼眶泛热:“姨祖母待娆儿的好,娆儿都知道,没能一直在姨祖母身边尽孝才是娆儿的不是。”
一时间,两人又抱作一团开始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