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顺从的坐了过去,原以为文姨娘同她有话将,结果她一坐过去,文姨娘就扭头看向了顾明远。
王氏:“…………”
还没容她问出口,就听文姨娘带着哭腔的声音,“明远,你还记得你舅舅吗?”
顾明远没应声,显然是忘记了。
文姨娘哀戚:“唉,你不记得也正常,几十年了,如何还能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顾明远不解:“姨娘,这是何意?”
“你舅舅很是疼爱你,你以前喜欢吃糖人,偏老学士不让你吃,还是你舅舅总是偷偷给你买,后来回到老家,总想着你,奈何早年干活落下病根,身子不好,再加上突发洪涝,就这么……”
说着,文姨娘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顾明远也叹道:“三年前那场洪涝确实太突然了,没有一丝征象。”
“是啊,大哥他就……唉,一场天灾,我们文家就剩丝娆一个孩子了,大哥把她托付给我,我原本想把她接到都城,可她非说要在老家守孝三年,以表孝心,那孩子自幼懂事,一个人在乡下守丧不哭也不闹,我每年托人给她带去的银钱都用来报女子学堂了,日日是勤奋好学。”
说着,突然矛头一转,“婵娟,你觉得娆儿的礼仪规矩如何?”
王氏不知道文姨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夸道:“丝娆的规矩礼仪虽不是由宫里嬷嬷教导的,可和初月、菲儿相比却是一点也不差的。”
文氏满意的点头,再转向顾明远时,哽咽道:“那孩子是个好的,守丧过后我又如何能让她在乡下受苦?况且娆儿已经十三岁,再过两年及笄后,就要许配人家了。”
王氏有些了然,觉得那孩子心性温柔,姿容样貌都算上乘,找个与她门当户对的人家并不难。
只是王氏没想到,接下来文姨娘的话,着实把她吓个不轻。
文姨娘一双眼睛含着泪水,“那孩子如此出色,嫁给乡野村夫实在是可惜,若是那般,孩子的一生也就耽误了,所以,今日我把你们单独留下来,是想求你们一件事。”
顾明远皱眉:“有话您就说,都是一家人,何必说‘求’?”
文姨娘想要开口,又顿了顿,一脸的纠结无奈,“我平日里足不出户,也不认识什么人,能去哪里给她找个好姻缘,所以这事,还要婵娟多费心,只是婵娟认识的,怕都是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如何能瞧得起娆儿的身份,就跟瞧不起我一样……呜呜呜……”
顾明远递上帕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文氏接过,擦了擦眼泪,“所以我想着,想求你们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这样婵娟给她寻姻缘时,也好有个名头,免得被外人指指点点。”
王氏迟疑:“姨娘,你的意思是……”
文姨娘恳切的看向顾明远:“我想求你们把娆儿收为义女,记到婵娟名下。”
顾明远没有说话,文姨娘又泪流满面的看向了王氏:“婵娟……”
王氏敷衍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认文丝娆为女儿,记到她名下,就意味着文丝娆要入族谱,日后婚嫁和学士府绑在了一起。
这事,不经过老夫人点头,王氏根本不敢做主。
文姨娘颤着嗓子道:“娆儿一身书香气,再加上她的涵养学识、礼仪规矩,嫁给村庄汉实在是可惜了,明远,她可是文家唯一的骨血了,你就帮帮她吧……”
顾明远也觉得那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嫁给小门小户的人家着实可惜了那一身的学识,可他同样深知,身在高位,子女嫁娶等同于与势力相交,其中盘根错节,不可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