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月用手背贴了下王氏的额头,不算太烫,但是确实是发烧了。
她刚准备收回手,手就被王氏带着薄汗的双手紧紧攥住了。
王氏一双眼睛迷迷糊糊的半眯着,含着泪水,“小姐……小姐……都是我对不起您,都是我对不起您,当年都是我一时贪心,怀了老爷的孩子,您没有怪我,还把我纳了门……”
顾初月眨眨眼,什么孩子?什么进门?
这都是哪跟哪啊。
手被攥的越来越紧,王氏眼中的泪水也越蓄越多,声音低哑而又颤抖,“是我被迷了眼,当了几年官太太就忘了自己的命是谁给的了,竟然要把小姐的孩子给送走……小姐!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菲儿当时坠马,我……我……我是被急昏了头,心里落了影子,总觉得初月要害菲儿,我真是忘恩负义!忘恩负义啊……没有好好教导小姐唯一的血脉,竟然还、还想把她送走,小姐您知道吗,我听说了……听说初月受了一身伤,差点死在外面,小姐……我当时都不敢过去,我怕,怕看到初月因为我受的伤……”
“呜呜呜呜……都是因为我,我原本就欠小姐的,竟然还差点害死小姐的孩子,都是我的错啊……”
王氏越说越激动,双腿不断的踢着身上的被子,连受伤的脚都抬了起来。
顾初月无措的看向一旁的常妈妈。
这时候的常妈妈也是不停的抹泪,双眼通红,“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自从先夫人去世后,夫人一生病就会梦到这些,已经好几年了,后来,二小姐坠马后,夫人便患了心疾,总是觉得您要加害二小姐,这才一时想不开雇了车夫,大小姐,老奴知道您生气,不求您原谅,您若是想处置这件事,求您等夫人精神稍好些吧,夫人要是再这么下去,怕是……怕是……”
顾初月叹了口气,她一开始没来找王氏摊牌,是因为秋桑还没解决,时机不够成熟,哪知道王氏早就患了心疾,心虚和心疾相混合,几天的时间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样子。
说到底,王氏的心疾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和原主害顾芳菲坠马有关,这才导致了后来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因果循环。
因为这件事情一部分的“因”是原主,而现在原主走了,她接手了原主的生命,同样的,就有义务接手原主原先的错误和错误带来的责任。
现在已经互不相欠。
所以顾初月今日来只是希望把话说开,能够与王氏消除芥蒂,和睦相处。
王氏已经浑浑噩噩,高喊:“小姐,小姐让我跟您去了吧……小姐……我受不了了……”
顾初月镇定道:“婵姨,殚精竭虑为子女,你是母亲,这一点我理解你,芳菲坠马,确实是我听信了小人谗言,是我的错,你把我送走,虽然没有直接害我滚崖,但也在里面插了一脚,从此,于这件事,我们两清,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我也不会因为捏着你的把柄威胁或者揭发你,学士府是个家,希望日后我们能够和睦相处。”
这一袭话,并没有让王氏安静下来,但常妈妈则被震撼到了,她不敢相信。
“大小姐,您……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顾初月将自己的手从王氏掌中抽出,转身笑道:“常妈妈,我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会这么做,你好好照顾婵姨吧,待她精神好些时将我刚刚说的话转答给她,对她的病情应该会有好处。”
常妈妈感激涕零,“多谢大小姐。”
王氏还在迷迷糊糊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她抿了下唇瓣,出了藏玉阁。
刚出门口,就见一丫鬟手握着信急急忙忙的朝着这个方向跑来,差点撞上顾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