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歌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一个时刻见到闻醇章,文恭公子。
这天是她订亲的前一天。
弟弟锦诺还别别扭扭的和爹娘说心眼儿,小小地孩童,又没经过风浪和暗算,还保持着最天然的天真,因此小家伙儿虽然聪明,却也只是小打小闹儿的处处显示自己离不开姐姐而已。
对于他的小心思,苏六夫人虽然有些伤感和难受,却也忍俊不禁。只是小家伙儿还不晓得,一家子人在哄着他玩儿呢。
因为这一天是正式给苏六爷夫妻接风洗尘,因此,宴席规格在进行中不断扩大,直接将午宴变成了晚宴。
一早上起来,六房一家四口亲亲热热的说着离别至今的琐事儿,从仔仔细细的看着彼此的变化,到相关琐事一一道来,很是亲近,就连一直不安的锦诺也软化在了娘的怀抱里,不肯钻出来。
到了上午,苏六爷以一家之主的姿态带着妻子一起,认了认府中的小辈儿,该送礼的送礼,该考究的考究,一直拉扯的下午两三点钟,才说过瘾。
团聚宴准备在晚上六点准时开始,因此,为了表示亲热,锦歌代表爹娘到戚祝府邸接人,身后还带着个小尾巴儿——锦诺。本来某个人还想趁机充当一下司机,奈何他的准泰山大人目光如炬,隔着人海就能将他捞出来,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哈哈给揪到了身边看着。得,定亲前他是甭想见到未婚妻了。
到达戚府,已是下午的三点一刻。
锦歌刚下车就碰到一脸高兴的砚墨。
砚墨赶紧上前拍门,乐呵呵的跟锦歌禀道:“今儿府里来客人了,爷高兴得很,小的这是去外面订席面去啦!且等会儿就有人来送菜。”
因为这个宅院素来空着,戚祝嫌麻烦不肯多养仆众,留在府里的大都是经年的老人儿,因此若是偶尔过来住些日子,旁的还算顺心。就是吃食上难免不和心意,所以,每回住在这里,戚祝基本上都是在外面订餐的,好在他不常住在此地。
“小舅舅不是打算在京城多住些时日么?何不招个厨娘,自己家做得无论手艺,起码热热乎乎的,吃着也顺心。”锦歌没有问来客何人,尽管她心里好奇地要命。不问,不是因为秉持着什么礼仪;而是她小舅舅这人驭下极严。要是他不想让别人知晓。便是问破了嘴皮子。也休想从他的小厮嘴里问出个偏旁来。
锦歌不多嘴,锦诺便也老老实实的拉着姐姐的手,嘎球着小胖腿跟着走。一旁的砚墨却似乎早就被戚祝嘱咐过了,对于客人的来历。在锦歌面前并不隐瞒。
他说:“今儿我们爷接待的客人您也知道,就是文恭公子。”
锦歌心中讶异,虽然知道小舅舅和他素有往来,却没想到会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只是听砚墨的意思,并没有让大家认识的意思,锦歌便笑道:“想必舅舅今儿要逢知己而千杯醉,倒是我得空手而归啦。”
砚墨憨厚的笑了笑,锦歌抬手便让他引路,引去的地方是戚府后院儿。在那里。戚祝给她留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院儿,院子虽然不大,却连通着一个内园,院子占地不小,里面有石有水、有亭有竹、有花有草、有树有桥。是个极为雅致的地方。
锦歌的本意是回避,可是,有时候,遇见是难免的,比如此刻:
砚墨引着锦歌走在大道上,直奔通往后院儿的小路,结果,走了十几步竟然抬头就看到了墨砚跟着一双风流天成的温润公子往大门处来。
“妞妞!”戚祝很欢快的向自己的外甥女儿打招呼。
只是,戚先生,您这么一身谪仙人的打扮,却表现得如此欢脱,合适否?
相见就是缘分,遇见了自然就要表示一下自己的礼貌和教养。
戚祝引见双方认识后,笑道:“小丫头来得可巧,再晚一步,我和你闻叔叔就出门儿呢!”
锦歌是第一次见到闻醇章,对于他的“文恭公子”之名,却早已耳熟之极。
眼前这个人……怎么说呢,只看外表,绝对是冷若冰霜、貌惊仙人;但是若从他的行止语态观察,这人又是非常的明朗温和。在这个人身上,缠绕着相互矛盾的气息。
他眉间明明隐有惆怅潜伏,偏偏眼光犀利,甚有戾气之感;他的眸子里带着温度,偏偏周身散发着一股让人靠近便生怯意的威势;明明他的声音温润、态度亲切、话语朴质,可是远远观之,他又好像不然一点尘埃烟火。
这么说吧,她舅舅戚祝站在闻醇章身旁,便好像一个在凡、一个在天,明明都是人中精品,却还是分了档次不同。
闻醇章对戚祝道:“你姐姐姐夫也回来啦……唉,罢啦,既然明儿就是孩子订亲的日子,我这种人也不好唐突了喜气,倒是当初至真不是将一块儿古玉放在你处温养?便将它送与外甥女儿吧,也算是她另一个舅舅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