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衍和韶言离开杭州的时候,已是九月中旬。
往年韶言这时候,差不多就要准备回乡了。从杭州到辽东,越往北越冷,花草树木也愈发稀疏。但从杭州到穗城,则是恰恰相反:越往南天气越温和,花草树木的种类更是繁多。
这对韶言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
他上次去穗城已是七年前,当时时间紧迫,也未曾好好逛过,故而他对穗城印象不深。只记得天气炎热,以及乡音难懂。
韶言和君衍到穗城时已是十月,放在辽东,这时候已经大雪漫天河流冰封,而穗城还繁花似锦呢。
只是这等美景,也换不来君衍一抹笑颜。
他性格本就孤高清冷,来到穗城之后更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好在韶言长袖善舞,有他在君衍身侧,倒不至于被人挑毛病。
原本君衍来穗城这一趟,主打的就是一个装聋作哑。但在进元氏仙府之前,元氏竟然要收缴他二人的佩剑。
韶言倒是无所谓,但君衍很不乐意。
“这是何意?”
“这是规矩。”元氏的门生说,“公子您莫要让我们难做。”
但君衍并没有将佩剑交出的意思,门生的态度也愈发不耐。此时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韶言刚要出口劝解,已有人先他一步。
“做乜嘢啊?”
是位女子。
她的身份估计很高,打扮的华丽精致不说,门生见了她都毕恭毕敬的行礼。
门生说起
广府话来,大概是给她解释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女子听完,凑近了韶言和君衍。她倒是落落大方,毫不掩饰地盯着两个男子看。相较之下,反而显得韶言和君衍小家子气了。
“喂,你哋识唔识我系边个噶?”
君衍没回答,他没听懂。韶言虽然能听懂一点点广府话,但不会说,因而只用官话答:
“我们二人初来乍到,实在不知道姑娘您是哪位贵人,还请您谅解。”韶言又道:“另外,我们两个从未来过穗城,不大能听懂广府话,您能不能……”
“你哋系边个啊?系边度来噶?”女子丝毫没有为他们考虑的意思,还是说广府话。
“杭州君氏。”韶言道。
“……你系听明噶。”
“勉强可以。”
她又上上下下将韶言和君衍打量了一番:“叔父唔同我讲野吖,做乜啦他?我真系唔知道呢个事。”
嗯?叔父?
尽管君衍听不懂广府话,但却敏锐捕捉到“叔父”二字。韶言听得懂,微微偏过头,眼神复杂地同君衍对视。
十有八九,眼前这位就是元英的侄女。
叫什么来着?哦,君淮说过,她叫……
元玪,元芊芊。
这位大小姐终于大发慈悲地愿意说官话,她的目光停留在君衍身上,却又最终略过他,看向韶言。
“你是君二?”
江南水乡可养不出这般粗粝的人。韶言微微一愣,缓缓摇头:“我不是,我身侧这位才是。”
元芊芊略有些吃惊
地看向他二人,问韶言:“他是君二,那你是谁?”
“辽东韶氏,韶言。”
元芊芊这下仔仔细细地看起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