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眨眼间便出了正月,再一转眼,二月已过半,东篱书塾陆陆续续地开始复学。
君懿这时再看韶言,突然惊觉这江南水乡的短暂冬日将韶言的骨头暖的软和下来,如他三年前种下的柳树一般,竟彻底抽条长大。
不到三个月,韶言就已生的和君淮一般高了。
他来君氏已有三年,光看外貌倒是变化不大。他也曾被姐姐们掐着脸颊调笑:好俊俏的小白脸!三年过去,他还是那个样子,却再没人能睁着眼睛说胡话,戳着他的额头唤他白面书生。
出了正月,君衍便要搬上烟雨楼台,同其他君氏弟子一般。他走之前,韶言替他收拾好行李,又从百忙之中帮他将东西搬到山上。
他二人这次就不能继续同吃同学了。韶言毕竟是外姓人,只能去书塾。但书塾本身就在烟雨楼台里,故而他二人还是有机会相见的。
至于韶言为何是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送君衍,这就得问君懿了。
二月怕不是要比年底还忙,三月初一东篱书塾复学,因此这时候杭州城里多了不少从外地来的庶族公子小姐们,总得有人接待他们。君淮另要处理族中事务,总归不能那么面面俱到。君懿一拍板,韶言便从君淮那里接过这项重任。
小门小户的庶族,没有那么清高,有的竟是让自己亲娘送来的。依韶言看,这些庶族夫人
与其说是来送子女求学,倒不如说是自己出来游山玩水——哦,顺带还得给自家孩子物色结亲对象。
看着远处两个正热切攀谈的夫人,韶言有些无奈,她们这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只是路过,便叫某家的夫人拉住了袖子:“好生俊逸的公子,不知是否已结了亲?”
这夫人嗓门偏高,她喊一嗓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见了韶言,有些人就已经移不开眼,忙围过来问东问西。
但不管她们问什么,韶言只是说:“这您得去辽东书山府同我父亲讲,我说了不算。”
辽东,书山府。
听到这两个地方,有心之人已经知晓他的出身。那夫人似乎有些吃惊:“你……韶俊策居然舍得将你送到杭州……”
听她如此说,韶言便知晓自己这是被当作韶景,他又说:“我兄长韶景自然是在机关城,父亲舍不舍得倒是一方面,他日后是要承袭家主之位的,哪能轻易离开辽东。”
那位夫人似乎还要说什么,韶言朝她一笑:“您同我说这些没有用的,我说了又不算,这要看我父亲母亲的意思。”
他就这样脱身,可没走多远就又让人叫住。
“韶言!好久不见啊,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韶言缓缓转身,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他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凌兄!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姑苏离杭州相当近了,哪用提前半月来。
凌若暄道
:“就是因为近才要早来啊,早点出门好离老头子远点。我还巴不得大年初一就走呢!”
离得近有离得近的好处,凌若暄这趟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行李也没带多少。按照他的话说,杭州到姑苏这条路他闭着眼都能走,若是缺了什么东西,横竖离得近,叫家里送来就是了。
韶言打趣道:“这可真是令人艳羡。”
凌若暄只是摆手:“还是不如你,你就住在君氏仙府,山上山下的事。”
按理来说提前这么早到杭州,是不用那么急着就去烟雨楼台的,都想着先在杭州城好好游玩。但凌若暄就生在这江南水乡,杭州也不是没来过,西湖也不是没逛过。就一个大水泡子,有什么好逛的——凌若暄如此说。
因而韶言早早地将他带到东篱书塾安顿。闲着也是闲着,韶言就把凌若暄带到君氏仙府,让他拜见宗主。
君懿关心了一下凌宗主,又打听了凌若暄的课业。他倒是很喜欢凌若暄,听凌若暄说他不想逛杭州城,来的这么早无事可做,君懿便指了他同韶言一起,接待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
凌若暄:?
离开暖阁的时候,凌若暄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是让韶言给坑了。
他把我带到暖阁,说是拜见君宗主,实际上压根是看我闲着没安好心!
凌若暄虽然如此想,却也不生气。毕竟来都来了,他也不能眼瞅着韶言忙的跟个陀螺似的。
二人忙了几天,眼
见到了二月下旬,韶言也没见到卫氏兄弟和程三公子来。
庶族这边确实是事多,且不说十四五岁少年本就血气方刚,人一多,聚在一处总归是容易出现些摩擦,韶言和凌若暄得去调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