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炎凉点头,梁姨终于放心地关上门。炎凉看着礼盒发了会儿呆,重新戴上眼镜。却再难把全部神志都投入到工作中,想到要跟徐子青挽着手在记者面前笑,她就烦。烦的她再看不进去文件,丢了笔,扯了眼镜,仰靠在椅子上片刻,索性起身试旗袍。炎凉脱了高跟鞋,赤脚踩在地上,一身的套装转眼被她一件一件地丢在了沙发上,很快最后一件衬衣也脱了,炎凉拿过旗袍换上。旗袍用着上好的料子,精致的锁边和纽扣带着种旧时代的风情。尺码确实小了点,露着一双长腿,纽扣也只扣到锁骨下方几寸处,几乎露了半个胸。梁姨估计定做时用的是她十几岁时的尺码,炎凉无语,想用力扯上纽扣,没成想一用力,纽扣上的珍珠竟被扯掉了。珍珠蹦达到地上,一路滚向门边,炎凉回头,本是想寻找珍珠,却在回头的一刹那就僵住了。门边站着蒋彧南。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不知已看了多久。作者有话要说:☆、炎凉呆了半秒,回过神来之后立即转身去拿沙发上的衬衣,以最快速度披上。正忙着低头检查该遮的地方是否都已遮全,一双考究的皮鞋悄无声息地来到她面前。炎凉僵住。他靠近,气息将她包裹,这令炎凉多少有些手足无措,犹豫了许久才抬头正视。不远不近的距离里,不明不暗的光线下,他平淡又似乎不太平淡的表情……这一切都是这样似是而非,以至于炎凉几乎有了种意乱情迷的错觉。错觉只存在了区区半秒就被炎凉狠狠挥去,蒋彧南把捡到的珍珠递还给她,眼睛里明明灭灭的像有欲望,对此,炎凉选择忽略,快速拿回珍珠,调头往办公桌后走。坐到了桌后,远离了这个危险的男人,炎凉默默松口气,戴上眼镜,装着低头继续处理手中的文件,头也不抬地问:“蒋总这么晚了还没下班?”“等你。”炎凉心跳顿时快了一拍。这男人柔柔的声音确实好听。这种几乎能称之为悸动的反应很快又被炎凉压了回去:“哦,是吗?那真不好意思,我的工作还没做完,您先走吧。”他没有搭话。地毯吸音,炎凉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但偏偏能感觉到他并没有离开。炎凉正在该抬头还是该继续低头装无视间徘徊,突然有影子落在她的文件上。蒋彧南来到她对面,如今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张桌面。因只开了桌上的灯,他的影子被拉得悠长,几乎把炎凉都笼罩了进去,炎凉停了手中的笔,仍死不肯抬头。他突然伸手,盖上了她的文件夹。炎凉一惊,抬头看他的瞬间被他摘掉了眼镜。此人时间上把握地极其精准,动作又十分快速,炎凉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愣了几秒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眼镜此刻已在他手中。还来不及说话,已被他抢先道:“我现在命令你,下班。”炎凉觉得荒唐,不由笑了,想了想,索性真的关电脑起身。她忙着把文件放回包里,准备带回家看,这时候,令人恼火的声音再度悄然响起:“当然,建议你走之前先把这身旗袍换了。”“……”“……”“被别的男人看到你这副样子,怕是会引起骚乱。”闻言抬头,只见这男人恶意的抬下巴点了点她因俯身而微微袒露的胸口。炎凉气绝,猛地直起身子拢紧衣领。她二话不说就要走人,可刚路过他身边就被拦下了:“陪我去个地方。”炎凉撇撇嘴,不服气:“又想命令我?”“不,这次是邀请。”他笑着说,明暗交错间,嘴角的弧度有那么一丝……迷人。已换回职业套装的炎凉坐上蒋彧南的车,系安全带时还在想: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他的邀请?或许真应了“鬼使神差”这个词。蒋彧南发动车子,引擎的声音低沉,她的声音也明快不到哪去:“去哪?”“店长打电话给我,说我订的西装到了。”“要你去试衣你就去试呗,犯得着拉上我么?”他一副我乐意,你奈我何的样子。可见她始终板着个脸,脸色差的快要赶上窗外的夜色了,才抛出一句奉承话:“你的眼光不错,我需要你的参考意见。”透过后照镜,蒋彧南看见这女人悠悠地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挺满意。二人很快驱车来到目的地。名品旗舰店,由具有殖民色彩的建筑改装,保留了老式洋房的繁复外观,里边却是现代极简主义的装修风格。导购小姐恭候多时的样子,声音清甜:“蒋先生。”店里清了场,只有他们两个客人,蒋彧南前去试衣,炎凉在店里闲逛。导购小姐一直陪伴在她三步之外,体贴地留予私人空间,所以当感觉到有人靠近时,她一下子就警觉,猛地回头,竟看到蒋彧南。炎凉很吃惊:“就试好了?”“我的效率一向很高。”蒋彧南说着,顺手递了个黑色礼盒过来。炎凉疑惑地看他一眼,这才低头打开礼盒。是一条香槟金的项链,配一组耳环。很简约的设计,简约到近乎冷冽了,倒是她喜欢的样式。“本以为你会穿西式的礼服,看到这项链觉得很配就订了。刚好和西服一起运到。”“无功不受禄。”炎凉盖上盒子还给他。蒋彧南微微一笑。那样模棱两可的、带着一丝邪气的样子又出来了:“周年庆那晚做我的女伴。”“这是邀请?”“不,这是命令。”酒会是晚八点钟开始,炎凉磨蹭到7点半才出门。晚一秒见到徐子青那帮人都是好的。她最近都住在自己的公寓,许久没回过大宅,前一晚周叔还特意打电话来告诉她:“老爷让您明天和大小姐一道去酒会。”“不用,有车来接我。”此时此刻炎凉来到公寓楼下,蒋彧南的车已恭候多时。男人面无表情地倚着车身,一身的黑与白,生人勿近的姿态。见她出现,却是当即微笑开来。大雪初霁一般,令炎凉一时不由得顿住脚步。蒋彧南已为她拉开车门。炎凉走近。这个男人当时试穿这套西装时炎凉没能瞧见,现在看着他穿着浆得笔挺的三件式站在自己面前,炎凉着实好好打量了一番,之后才坐进后座。驾驶座的挡板降了下来,后座成了密闭空间,没有人说话,气氛安静而别扭,炎凉选择了降下自己这边车窗。风徐徐渡进。炎凉的鬓发被吹起。炎凉正欲抬手将它们别到耳后,却已有人先一步替她这么做了。炎凉皱眉回眸,只见蒋彧南刚收回手。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炎凉最终什么也没说。这个男人总是理所当然的碰触她,久而久之,她似乎也不会大惊小怪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就在炎凉内心检讨时,始终侧脸对着她的蒋彧南,嘴角牵起一丝隐秘的弧度:“耳环很配你。看来我没挑错。”炎凉一愣。不由抬手摸了摸耳垂,圆润的耳环润着指腹。八点整到达会场。李秘书在酒会外的大厅等了许久,见到蒋彧南现身,立即小跑过来:“蒋总。炎……炎小姐??”李秘书似乎对于这二人的同时出现颇感意外,蒋彧南却并未言语,径直朝酒会入口走去。即将进入会场,蒋彧南顿住脚步,扭头问炎凉:“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恩?”炎凉不解,刚低头确认了手包在自己手里、并未落在车上,她的手就被牵了去。蒋彧南把她的手勾上自己臂弯的同时,两名服务生齐齐为他们拉开会场大门。早已恭候多时的媒体纷纷上前拍照,一时之间镁光灯闪得炎凉头疼,只能示意性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