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了蔡将军婉转的劝告,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这范家,还真是烫手的山芋,吃不得,扔不得?便只好退让一步,让蔡将军带了五城兵马司的精锐人手,日日在范家门前站岗,名正言顺地软禁范家众人。
而那边范朝晖对皇帝的急召置若罔闻,反而将皇帝的十二道金牌收在一起,都让铁匠熔了,铸成了一个黄金大印,底下刻有篆体的“范”字,从此成了范家军军文专用的拓印。这是后话不提。
皇帝见范朝晖不上钩,无可奈何,只好改了主意,给夷人又去了一封秘信。
这日呼拉儿人在营州的主帅乌扎得到从京城传来的秘信,得知流云朝皇帝无法调遣范大将军北上,因此改了计划,要求呼拉儿人直接奔袭上阳城。同时随信附上了上阳城的地形图,并标明了范朝晖的大营所在和上阳城各种紧要的地段,且再三表示,若是除了范朝晖,流云朝还有更大的好处给呼拉儿国。
乌扎仔细读着秘信,越看越好笑。——让呼拉儿人千里奔袭上阳城?这皇帝真有意思,打量别人都是傻子,只配做他手中的刀呢。只可惜,借刀杀人,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没有实力,便是三岁孩童耍大刀,小心害人害己。
想到此,乌扎便有了个主意:既然流云朝北面的军队主力都在上阳,那不正说明,京城是个空壳子?若是自己用小股人马去骚扰上阳,大队人马就可以直接往京城杀去,到时再劫掠一番,抓了流云朝的皇帝回王都,也是呼拉儿国史上不世出的大功一件。
于是乌扎便召了呼拉儿人的将领过来,仔细商议一番,众人都觉得事有可为。就算范朝晖意识到不对劲,回援京城,他们已是占了先机,可以带着流云朝的皇帝,速去速回。且呼拉儿国的兵士最擅长的,便是闪电奔袭,打完就跑。——一想到可以将流云朝的皇室宗亲都抓往呼拉儿国的王都,这些将领们都热血沸腾
这边乌扎和众人计议已定,便让特使回了秘信,先是故意为难了一番,述说了千里奔袭的诸多不便。然后又提出了各种条件,让皇帝相信呼拉儿人是看在这些好处份上,才应了皇帝的要求,以安皇帝之心。最后让皇帝一定要将范朝晖稳定在上阳,千万别让他回京城。
皇帝接了信,这才放了心。便让蔡将军也不用紧盯着范家,先将五城兵马司的人撤了回来。——现在这个关键时刻,若是范家人给范朝晖通风报信,让范朝晖带兵回了京城,岂不是让自己和夷人的计划落了空?
那边乌扎便一边让人将计划回报给王都的大王罕贴儿,一边让人集结所有的呼拉儿人士兵三万有余。只等大王那边应了,便要立即开拔。
罕贴儿在王都闻知此信,也兴奋不已。若是能将流云朝的皇帝抓在手里,可比弄死范朝晖更好些。说不得呼拉儿人就成了流云朝人的太上皇了。
乌扎接到大王的准信,便发了指令,带着呼拉儿人的大军,一路奔袭,向南杀来。待快要到上阳地界的时候,呼拉儿人分了小撮兵士向上阳佯攻而去,大队主力人马,却是直袭京城。
而京城这边,皇后和太子,只觉得皇帝近来的有些奇怪。太子妃一个月前生了嫡长子,马上要办满月酒了。皇帝却全然不放在心上,甚至一次都未去东宫看望过自己的嫡长孙。
皇帝近日只和常公公越发亲近,日日听他汇报夷人兵士的进展。对于夷人在流云朝境内的烧杀抢掠全不放在心上,只当是自己掌权过程中应有的牺牲。等自己真的能将兵权握在手里,自能将夷人再驱逐出去。
没过几日,皇后和太子忙于给太子妃生的嫡长子办满月酒。太子的东宫也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一派衣香鬓影,歌舞升平。
太子的岳家中山侯曹家众人也到了。曹夫人找了半日,不见吏部尚书柳家的人过来贺礼,便有些疑惑,又对太子妃道;”你妹妹很久没有回过家了。算算日子,她的孩子也该满月了吧。怎么没见请我们过去?”
太子妃有些不自然,紧紧抱了儿子在手里,转头看着别处,道:“可能是柳家事忙吧。”又叫了侍女过来带曹夫人去坐席。
曹夫人越想越觉得不对,便叫了个婆子过来,让她拿了中山侯府的帖子,去柳尚书家探望二姑奶奶,顺便打听一下生得是男是女。
那婆子去了不久便回来了,却给曹夫人带来个惊天大消息,却原来数月之前,柳府就将二姑奶奶休了,且二姑奶奶早已带了嫁妆离了柳府。
曹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要立即带了人去柳府问个究竟,岂知柳府早防着曹府不依,已经让那婆子带回了曹沐卓亲自按了手印的休书。
曹夫人没奈何,将此事告知了侯爷,求他叫人拿了贴子去五城兵马司,让他们寻人。中山侯初听此信,也甚是恼怒,但转而一想,女儿离开柳家数月不见回转,就算活着,可能已经落入歹人之手。若是闹出来,对曹家和太子的名声,都是沉重打击。再说,曹夫人不明就里,中山侯可是知晓,自己二女儿怀的孩子,有些蹊跷。想到此,中山侯便板了脸对曹夫人道:“你就当没养过这个女儿。以后不要再提了。”
曹夫人心知有异,却只能偷偷哭了几次,莫可奈何。
而范府这边,近来窥探的人越来越少,五城兵马指挥使甚至将他的人都撤走了。范家的撤退准备便又宽裕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