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芦侍候在一旁,见我醒转,连忙上前喂我喝药。我意识朦胧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
“我睡了多久了?”
“四个时辰了。奴婢本是想去禀报小单于的,可是小单于与大臣们在商议事情,从早商议到了晚上,奴婢便不好进去了。等晚些,晚些时候奴婢再去……”
“别去了。”我道,“我们去不去,他来不来,如今又有何意义呢?你下去吧,我再睡会儿。”
曹芦帮我加了炭火,吹灭了烛火便退了出去。这炭火烧得我难受,却又不敢将它们熄灭,夜里睡不踏实,半梦半醒之间,却觉一股暖流从后传来,如同春风,将我拥住。我顿觉安心,沉沉睡去。早上再醒时,榻边无人,而炭火却是被人再添过了。
我的病好了大半,想着这样与忽罕邪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便去了他的王帐外候着,想等他商议完事情便去求和。
今日来的是前线的传令兵,以往我都是不愿去听他们谈军机要务的,可这回必定是与齐国交战有关,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小步挪了上前,凑在帐外听着。
呼啸的山风夹杂着他们的谈话钻进我的耳朵里——
“大王子旗开得胜,斩杀齐国将领卢瑜。”
“是那个卢侯的孙子?”
“正是。”
“好,小子有出息。”忽罕邪的声音里带着分明的笑意,可我却是如坠冰窖——图安杀了我老师的嫡孙。
这是天大的喜事吗?这是天大的笑话吧!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帐中,曹芦迎上前来,见我面色不霁,担忧问道:“公主,公主……您……公主!”
我心中绞痛,一口血凝在喉间,“哇”得一声呕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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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病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我就一直躺在榻上,有时候躺累了,便起身让曹芦撩起一点帘子看帐外的雪。在我印象当中,月氏没有哪一年的雪是如今年这般大的。就连忽罕邪出征西边,去攻打西蠡王的那一样,我都不曾觉得那雪有比今年还大。
曹芦又来侍奉汤药,我拂开她的手:“不喝了,你陪我坐坐吧。”
曹芦长叹一口气,放下汤药,给我垒好靠枕,坐在我榻边听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