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多鼠类,这种鼠类跟关内的老鼠不一样,但也不是土拨鼠,大概应该算田鼠一类的吧。常有平民去逮了来,剥皮去肉,将鼠皮边角去掉后鞣制,再缝合成鼠皮鞋来卖给兵士们,赚点手工钱。
但是这毕竟也是少数人能买得起的,更多的人是自己家里人托人捎过来的千层底布鞋,薄薄的一层麻布已经是家里最能拿得出手的了。可这种布鞋在雪地里就很不适应,容易浸水不说,鞋底也会烂得很快。
陶倚君做的皮毛鞋面子就是用的这种草原鼠皮。鞣制过后的鼠皮跟她想象中的还是有点不同,很柔软,但毛不顺滑,比起貂皮的毛要长且稀疏一些。
其实老鼠皮还是一种药,但是也不是随便哪种老鼠皮都能入药的,通常用的都是褐家鼠和黄胸鼠的皮。鼠皮能解毒敛疮,用于痈疖疮疡久不收口,附骨疽。但陶倚君哪怕知道这个,心理上也接受不了,所以能不用她是绝对不用。不过她虽然自己不喜欢用这个,但在军营跟老军医交流的时候,还是把这个告知给了对方。战场上能救命的东西就是灵丹妙药,哪里还管恶心不恶心啊。
除开鼠皮鞋面外,她还用兔皮做了两双袜套。灵感来源于女人们最喜欢的及膝袜的款式,但是没有那么长,就到小腿肚子上面一点。采用的挖扣绑带的方式,将长袜包裹住小腿,再穿上军裤鼠皮鞋,出去巡视的时候就不怕雪水浸湿鞋袜了。
为了这个哥哥能过得好一点,她今天也操碎了心。
第二天放晴了,难得的大太阳。
陶倚君一早就让人把库房里的草药拿出来翻晒一下。她新想了个方子,治疗冻伤的,需要进行试验,里面用得着的药材必须先检查一遍有没有霉变变质的才能使用。
这方子还是听了老孟说隔壁院子的两个老兵因为脚生了冻疮后才闪现出来的。
她记得以前去农村的时候,看到过村里老人自己做的冻疮药,然后教授也带着他们做过一次紫云膏,说是这个膏药配合当归四逆汤治疗冻伤效果很好。
她没有生过冻疮,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但是基本的药方还勉强记得。至于紫云膏,他们当时做的时候都是某宝上直接买的辅料,根本不清楚原始的配方是什么。比如当时做的时候,用的是山茶籽油,而这个时代哪里找得到这东西。还有蜂蜡,这东西关内很多,可关外有没有就不清楚了。
这些都要确定代替品,还得比较一下代替品之间的疗效强弱。反正冬天没事,做这些也正好打发时间。
一大家子人靠着她吃饭,她寻思着要不要弄个专门的药铺子,就卖些常用的药材,还有便携的药粉药膏什么的。军中那两位郎中可以聘请来坐堂,也是额外的一份收入,他们想必不会拒绝。再加上开春之后就能收获一批药材,全靠卖原材料给李家商队,虽然省事儿却不怎么赚钱。
陶倚君一边想着,一边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
现在就可烦,正式的公文还得用竹简来刻,关内有丝绢可以替代纸张,却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边城的贵族多用羊皮纸,却又太过厚重不易携带。她算过时间,这会儿在历史上,应该有纸张出现,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还没有能得到推广。
刚写完最后一笔,小女婢跑过来,说霍将军到了。
陶倚君抱着暖手炉绕过厢房,从侧门而入,“我还说让老孟叔去弄只羊羔,晚点烤着吃,你这是闻着味道就来了?”
她大大方方的笑,调侃了一句。对面坐着的霍副将眉眼舒展,嘴角微挑,起身迎向她。
“早上阿甲去城外遇到了老孟,说起弄羊羔的事情,可不就被我知道了。”
就着陶倚君的话,霍副将坦然认下,片刻又推过来一只小木箱。
“听闻你在找黄蜡,正好夏日的时候有遇到,因为不知怎么用,就扔在库房里。你看看可能得用?”
半箱子都是暗黄色的蜂蜡,没有处理过,还带着干掉的蜂蛹。
“应该可以的,我让人处理好了试试看。”陶倚君也没隐瞒,把自己想要做的东西告知了霍副将,“我寻思着可以在南市弄个小铺子,派两个人过去守着。只靠商队走货太不合算了。”
“也是,你一身的医术,虽不方便给人看诊,但是这些药物不需要看诊就能用,家家都可以备上一些。”霍副将心里有个想法,但没说出来,他打算下次回去见着大将军,与之商议后再说。
“你今日是有口福了。”不想冷了气氛,也知道霍将军不是个擅于聊天的人,陶倚君主动的挑起话题,“我让人从关外弄了马奶酒,要不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