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贼人都清剿干净了,你等顺着大路走,赶紧一些,还能在日落之前入城。”
陶倚君背着自己的包袱套,坐在大兄身后,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军营。
“阿君,你怎么突然不声不响就来了?”到了军营,连梳洗都顾不得,陶翕君拉着妹子躲进了小帐篷里。
“阿爷去世了,阿娘带着小妹改嫁,我放心不下你,就干脆收拾了东西来这边寻你。”
“阿爷去世?”陶翕君手一抖,杯子滚落在地,“怎么回事?”
“入夏关中发大水,阿爷跟族老一起去看河堤,结果溃堤了,为了救人,阿爷被水冲走,寻到时人已经没了。”陶倚君低垂着头,语气干涩的将家里的变故讲了出来,“当时给你送信的,结果送信之人到关口也遇到水灾,等我们知道时都过去好久了。阿娘身体一病不起,亏得她那个表兄照拂才将将好转。之后阿娘决定改嫁,我不肯跟着她过去,便托了家产田地给族老,然后过来寻你了。”
陶翕君静静的听着妹子说起家里的变故,俊脸上看不出有没有怒火,但是之后他一把抱住陶倚君,笨拙的安慰她不要伤心,以后他会好好照顾她的。
陶倚君没痛哭出声,但也倚着大兄流了好一会儿眼泪。之前在家里,她没了父亲,大兄又在边关不知生死,她是长女,便是支撑一切的人,有泪也不能在人前落。这会儿回到大兄身边,有人做了她的倚靠,终于可以放松一下自己了。
“大郎,大郎。”外面传来小声的叫唤。
“是甘叔。”陶翕君安抚了下妹妹,起身迎向来人,“甘叔,你怎过来了?百夫长怎么说?”
“你个憨憨。”甘叔敲了陶翕君一记,“大娘子寻来军营可是家中出了事?”
“正是。我正说要去寻甘叔给拿个主意。”陶翕君把妹子跟他说的事情又简述了一遍,“总不能让阿君跟着我住在军营,我寻思着送她去关城,寻个宅子让她住下,又担心她一个人受了那些泼皮的欺负。”
陶倚君比寻常女子多几分武艺不假,可边关一带民风彪悍,流民泼皮也多,双拳难敌四掌,他妹子要是伤一根毫毛他都心疼。
“前些日子关内来了不少流民,在关城以南开荒垦地,听百夫长说应是失地的难民,不如让阿君跟他们那边住?”
“不好。”大郎想了想摇头,“我妹子自小也是娇宠着长大的,让她跟着那些难民一起生活,我担心……”
“我已让人在关城内寻宅子赁下暂住了。”陶倚君已经收拾好自己坐了过来,给甘叔倒了碗水,“我打算暂不回去关内,甘叔说那些难民在开荒,或许我也可以跟着去开些地出来。”
“说什么胡话?”陶翕君坐直了身体,“有阿兄在怎会让你受苦。”
他之前已经攒了一些军功,等过几日百夫长要升千夫长,他跟甘叔和另外一位兄弟大概率也要升个官职,到时候就能光明正大的安置妹子。
“陶大郎,陶大郎,百夫长叫你过去一趟。”
外面有人在叫,陶翕君看了妹子一眼,扬声应下。
“我去看看什么事儿,阿君你跟甘叔呆一块儿别乱跑,我去去就回。”
陶翕君小跑着去了百夫长那里,迎面就看到跟百夫长站一起的大将军,旁边还有好几位中阶将士。
“大郎过来,将军问你话。”百夫长看到手下赶紧招呼他,“将军问你家二郎是否擅医。”
趁他走进,百夫长低声而快速的在陶翕君耳边提点了一句。
将军如何不知百夫长的小动作,不过也只是笑笑,他也是从底层升上来的,爱护手下嘛,自然能够理解。
将军问的正是那被灭口的小村庄的事情。他的亲兵领队出去巡视,看到了立好的墓碑。又从现场凌乱的车辙推断出是有商队路过,便在关城内询问了一圈,正好第一个就问到了刚到的李家商队。
李家商队的管事自然不敢隐瞒,也不需要隐瞒,将他们所做之事全数道来,顺带还夸了陶倚君一番,说若不是她擅医,他们之前在关口遭难便得折损人手。
亲兵回来报告了将军,特别强调了陶倚君医术似乎还不错。
“我,我家阿君并未习医,只是之前跟着阿娘和表叔识了些药材。”陶翕君年轻聪慧,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实际上没点脑子也不可能在边关活下来。
“我这小兄弟的外家曾习医,只是他外家只有他阿母和姨母二人,医术并未传下来。”百夫长也帮忙说了一句。
他们二人如此小心翼翼,不过是心知将军为何而来。
前段时间有场战事,将军的副将为救将军受了伤,虽经救治却一直在伤情反复,军中大夫说他们已经尽力,言下之意是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