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时予早知那塘报不实?”鱼十鸢并没有在意裴言浔后来的感叹,她往前凑了几分,神色凝重,眼底却是掩不住的欣喜赞许。
“猜的罢,他又不是神算子。”裴言浔摸了摸鼻子,随后自豪道:“不论如何,是本宫把他从刀山火海里救出来的。若是没有本宫,他再是神机妙算,也无计可施。由此可见,本宫才是真正的在世孙武。”
说罢,挑眉往紧闭的屋门扫了眼,见李酌修立在那里,更加神气了。
“长卿兄好计谋。”
李酌修恭维着,语调冰凉,没甚喜意。
随后他步下台基,徐徐而来。残枫被稳重的步调碾进深土。
一路走来,他身后的路竟比旁侧深了好些倍。
鱼十鸢对上他的眸子,其中翻滚着无边无际的悔恨。
恨可求,悔何来?
又方才裴言浔所言,李酌修早就猜到李听芢的计谋,他那句错了一步,是何意?
像是看出了鱼十鸢的困惑,裴言浔垂首贴近她耳侧,语气不辨悲喜,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木泽死了。”
裴言浔的话,仿佛滚滚江水将她蔓延,死寂的水底,连光都透不过来,只觉切骨之寒的冰水将自己包围,口鼻亦被围困,探不到气息,逐渐溺亡。
她不敢置信偏头,想要从裴言浔的脸上看到一丝玩味。
他是个爱说笑的性子。
可是这次,他的脸上,是鱼十鸢从没有见过的凝重。
“嘘。”他将食指抵在双唇间,李酌修靠近,他便扬长而去了。
留下她一人无措地面对李酌修。
鱼十鸢知道,李酌修是个极度念旧情的人,识荆之处,他借酒去吊祭随行暗卫,眼角泪意盎然的神色仿佛仍在眼前。
而今,死的是木泽,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长随,原是错了这一步。
李酌修听到了裴言浔和鱼十鸢的对话,他脚步发虚,只能借力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才不至于摔倒。
“裴言浔说得不错。我极其愚蠢,识不得人心。”
鱼十鸢安静地靠过去,将手搭在李酌修的肩膀上等着他往下说。
“还记得初次与你去青水县买笔砚么?”
鱼十鸢点头。
“那次,我借口如厕,实则是去寻驿站,给父皇写信。写完信后,我便遇到了席九思一众人,本不是甚么大事,却在躲闪之际,瞧见了木泽。”
“他瞧见我,欢天喜地迎过来,我却百爪挠心。”
“所以,你怀疑木泽背叛了你,将你的行踪透露给了席九思等人?”鱼十鸢问。
“嗯。”李酌修点头,“于是我让木泽去支开那群人,亦把自己所经之路透露给他,是为试探。他本无二心,自然照做。我也顺利回来,便暂时将这事放下。”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