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淋着雨的保宁县众人终于赶到了林外。
赶了一夜路的众人一路上接到了骑马民兵的几次回报,先是在林边发现了哨骑,然后哨骑们纷纷撤退,又发现了有过战斗痕迹的露营营地,但没有任何的尸体,只有烧毁的帐篷。
听着民兵带回的消息,钱县令越发坚信了自己的判断,附近确实有几股马匪藏在山里,事情经过十有八成如同柳莹所说,发了失心疯在官道抢劫,还抢劫到个藩王头上。
他知道治下出了这种恶性事件,唯一能弥补的机会就在顾怀身上,自然分外卖力,观察过营地之后,安排了众多民兵衙役寻找的方向,自己领着一批人跟着柳莹从之前顾怀柳清逃跑的方向寻找了起来。
雨滴打在脸上生疼,随着时间推移,钱县令和柳莹越发着急起来,因为各个方向的民兵都报告根本没有发现顾怀二人,甚至连马匪都没遇到。
那些柳莹所说的人好像被这片森林吞噬了一样。
他们经过了柳莹和顾怀分开的地方,经过了顾怀呆了一天的水洞上方高地,甚至钱县令还打算派人去河对面的森林找找。
一夜奔波劳顿的民兵们已经有些疲劳起来,连喊声都渐渐低沉,只剩钱县令拖着越发尖细的嗓门在林间声嘶力竭,惊起一片飞鸟。
只在县衙睡过半个时辰的柳莹也是面色憔悴,她喊着姐姐和顾怀的名字,脸上有些凄婉,平时活泼灵动的眼神现在也有些木然忧伤。
她的心沉的越来越低,在又寻找了许久后,终于坚持不住了,跌坐在地上,环抱着双膝,沉默无神的看向林深处。
然后便看到一个身影艰难的走了出来。
是顾怀,他的袍子已经脏的不成样子,面容枯槁,头发披散,背着柳清一步一踱。
她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忍不住站起身飞奔过去保住两人,耸动着双肩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顾怀几乎被她扑倒在地,他从河中上岸以后便不知自己到了何处,只能背着柳清选了一个方向行走起来,他不敢停下,虽然已经躲了一天,但还是不敢确定追兵还有没有在林中搜寻他。
就那么不停的走着,直到听到林中传来的带着哭腔的女子声音,呼喊着柳清和自己的名字,才确认是柳莹把人带来了。
他看着在抱着自己哭的像个泪人的柳莹,再看看穿着官服打算从一边分奔凑过来的钱县令,这才释然一笑,晕了过去。
。。。。。
“如此看来,钱大人还真是熟读兵书,这份剿匪方案一出,可称文武全才了。”
“王爷谬赞,下官不过是做分内之事而已,到任不久又忙于督促春耕,这才疏于地方治安,倒是让王爷受惊了。”
“钱大人谦虚了,孤看这份方案有理有据可进可退,派衙役扮成富商走小路引出马匪,再分民兵围其人,抄其寨,啧。。。可谓一战定保宁五年治安了。”
钱县令抚弄胡须略有得意:“下官身为一地父母官,自然要竭尽心力,以报朝廷提拔之恩,报效天子!”
顾怀放下那份剿匪文案,拿起茶杯,心中不以为然,文人就是这毛病,太理想化了,以为只要定下计划就可以照着执行,却不会考虑可能会出现的变数。
他和柳清被救回来已经过两天了,没能第一时间和顾怀搭上话的钱县令引了人带着他们回了县城安置在县衙后堂,给顾怀和柳清分别请了男女大夫,又尽心尽力雇了两个丫鬟照顾着,简直堪称无微不至。
顾怀躺了一天才醒了过来,柳清也换了纱布服了药,气色好了许多,柳莹这才彻底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