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信徒没有子女,或者子女不肯,那“复生”自然是无法完成的。
就算信徒真有这么一个“孝子”,信徒也为了达到“复生”的标准散尽家财,即使最终没有成功“复生”,教会方也可以轻轻松松把责任推到“心不诚”的子女身上。
这本来应该是一桩包赚不赔、怎么解释都是对教会有利有理的好买卖。
想到下水道的那绺连着头皮的头髮,沈洁握着鼠标的掌心全汗湿了。
……假如,这家的男主人按照着教义,这样做了呢?
小明的日常(十三)
下水道里的长发。
墙后的涂鸦。
消失的姐姐。
打着“复生”旗号的邪门教义……
零零散散的线索拚凑起来,都指向一个最可悲的结局——
早在看到壁纸后的全家福涂鸦时,沈洁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有孩子,所以她知道,大多数孩子在画画时,追求的不是完全的写实。
孩子写照的,往往是他理想中的画面。
但他的画作里,只有爸爸和年轻的姐姐。
没有母亲。
儿童房里的“立方舟”队,也已经停止讨论,熄了灯。
他们还要让江舫完成今夜的任务。
李银航很自觉地趴在桌子上睡去了。
南舟则躺在地铺上,借着小夜灯斑驳的光芒,看向了墙头那幅温情而略显畸形的涂鸦。
他从小画画,当过美术老师,同样知道小孩子的绘画喜好。
小明的画很可能根本对母亲没有印象,也没有什么向往。
他的母亲,或许是在他有记忆前就去世了。
在他小小的世界里,只有父亲和姐姐。
因为他对母亲没有概念,所以,他完全不符合教义规定的“至孝子”要求。
南舟想,这大概就是男人没有选择年幼的儿子献祭的原因了。
他又想,小明的姐姐,那个青春年少、用着可可小姐的长发女孩,真的是无知无觉地送了命的吗?
小明的日记里说,他家总是没有人。
小明涂黑了所有和“faily”相关的词汇,这是回避和厌恶的表现。
小明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打游戏,一个人洗澡,一个人睡觉。
哪怕看了好看的电影,他也没有一个可以分享的人。
……这种时候,小明的姐姐去哪里了?
小明的姐姐是拥有过母亲的。
她究竟是被父亲强行献祭的,还是会因为童年和母亲的那段不可割舍的幸福记忆,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呢?
南舟把手搭上额头,闭目沉吟。
他竟然分不清这哪一种可能更可悲。
基督神功门是没有能够起死回生的神力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哪怕男人捐够了钱,成为了干部,他们也不会真的去杀死一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