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曾给他两个选择:“第一个,随你的愿,同时滚出家门。第二个,听我的话,从此衣食无忧。”
抱着把纨绔子弟做彻底的人生理念,他高三发疯图强,考上这所学校,用一年汗水换一生清闲……
大学生活,根本没兴趣,什么班会,什么班干部,一概与他无关,他只管玩他的游戏机,踢他的球。田佳酿的名声再大,他偶尔缩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完全不会注意。
退后一步,微侧身,低头探看她的腿。裙摆下有一块皮肤被蹭破,留了些血。
“不好意思,看来你得去趟隔壁了。”手懒懒一抬,遥指一附院。
她失笑,摇摇头,任由它去。
这便是他们正式的首次交集,好像并不怎么美好。
医学院读书氛围很强,几乎再不思上进的同学考前也会看完三遍书,除了岳归洋。
他高考分数全班倒数第一,进了大学,也不消停,连连挂课。偏碰上了和他妈一样具有妇女代表品格的辅导员,硬是要让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团支书田佳酿,当仁不让负起“教育”浪子的工作。
于是他每天在男同学们一片艳羡的目光中被她拖进自习室,再在妒忌的嘘声中被她用笔敲趴在桌上放空的脑袋,更是在一群跟踪狂的尾随下被她送至寝室楼下,一边殷殷嘱托他别忘了看书。
他承认,那的确是件痛并快乐着的事情。对于美女,没有异性会有抵抗力。
同宿舍的家伙们见了他就咬牙切齿:“啧啧,小子帮我们送情书,送啊送啊倒自己先捞了好处。”
他瘪嘴表不屑,心里偷偷在笑:要是你们知道了我把你们的情书全擦屁股去了,估计你们当场会把我抛到福尔马林池子里。
拜她令人敬畏的毅力所赐,他们整晚整晚混在一起。
时间长了,成了习惯,也不再拘谨。打打闹闹间,两人均乐在其中,并不自知自己看对方的眼神俱慢慢地改变着。
他有辆自行车,簇簇新,放在那尚淳朴的年代,算是小奢侈品。岳归洋家世代名医,家里不差钱,这点同学们都知道,他便打着“尊师重道”的旗号载着她外出觅食。
在学校和一附院之间,隐着一家本帮面馆,知情人不多,但不妨碍它的好生意。他幼时就由家里人带来过,后一直是常客。
面馆藏在老式居民区深处。进入小区狭小的门口,需经过几个坑,自行车压过还会把人颠疼。
每次他飞速地闪进去,都会及时通知她:“抓紧我的腰!”
她乖乖地抱住,抱得牢牢的。有时颠簸得厉害,会让她贴近他的身后,脸靠上他的背脊。
隔着衣服,短短几秒。
他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直到她早已离开,也不能融化。
许是田佳酿教导有方,闲散惯了的岳归洋同学居然真的卖力地读起书来,且不用田老师亲自拉人,自觉自动地跑去永远人满为患的自习室占位置。学渣进化中。
自己班其他班的兄弟们明白了他们之间未发生些什么,只是关系令人眼红得近,以至让他转交的情书越收越多。他仍不厚道地私吞了,以前因为懒,现在因为私心。
第一学期的期末考几乎从秋天延伸至冬天。煎熬了一段时间,不幸发烧卧倒。
实在坚持不了,便回家躺平,以各种姿势苟延残喘着背书。
某个双休日的晚上,大门响起了门铃声。他没在意,窝在自己房里继续晕晕乎乎。
阿姨敲敲门,告知他,是他的同学前来探病。
来人正是田佳酿。
她从门口探出头,显得有些拘束。
“你……怎么来了?”他的确不解,但心中意外升起一股暖意。
“哦,”不知是冻的,还是紧张的,她的脸红扑扑,解释道:“我来监督你。看得怎么样?”
岳归洋突然感觉到:明显的,她在说谎。
见他无端笑起来,一副没心没肺。她一怔,说了声:“看来你安然无恙,那我走了。别再挂课,拜托。”
话音未落,起身欲离开。
他猛地从床上跳下地,拦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