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音乐界的明日之星,听说她正在为过两年到维也纳拜名师做准备,学校替她找了不少国内钢琴家写推荐信。
「莫老师说妳是可造之才,不过就妳刚才的表现,我实在不太能看出来。」陆悠油弹了几个音符,听着音调是否准确。
被她这么一说,伯雅窘迫得红了一张脸,结结巴巴道:「对不…起……我打扰到学姐练琴,我接触钢琴不久,刚才失礼了。」
「不久吗?那妳擅长甚么乐器?」陆悠油侧过身看着她耷拉着头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像家里养的贵宾。
「我……我……」伯雅把两手的手指不安地互捏着「我擅长吉他……不过很喜欢研究其他乐器,进了音乐学院才开始弹钢琴,也是莫老师鼓励我学的,学姐……妳很厉害,莫老师总是提到妳,赞美妳。」
想伸手撸她的头颅,举到半空的手顿住收回,陆悠油瞇了眼看着她结结巴巴、害害羞羞地赞颂自己,心头浮起一些得意,把手搭在伯雅细巧的肩头上「总是自己一个练琴怪无趣的,今天正好,妳来陪我练一下吧,顺便我可以指导妳。」
「嗄?我?」伯雅讶异地抬起头,看到的是陆悠油很认真地看着乐谱的侧脸。
「这里还有谁?别跟我说灵异的事,我怕。」悠油斜瞥她一记。「就选这首吧,倒是适合妳。」她指指乐谱。
伯雅把目光转到乐谱上,上面写着"葛拉纳多斯 少女与夜莺"
见她一脸痴呆,悠油心间萌生了一些乐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颊便把身体回正,双手柔软地轻覆在琴键上。「少女,准备了。」
琴音随着悠油十指落在黑白键之间行云流水地跳跃而扬起,如一朵又一朵的水花慢慢浅开来,一圈接着一圈地向外扩散,连绵不断,节奏跟着乐谱的情感把快慢控制得了如指掌,丝丝入扣,吸引人投进到歌曲里面,伯雅听得入迷,眼里看着陆悠油彻底进入去乐谱中的神情,彷佛……
她确实“听见”那位少女在漆夜寂寞的晚上,倚在窗前忧郁沉思的情景。
难怪悠油说这首歌适合她,不单她口中叫她少女,适合她的,还有少女烦忧而又不能排解的伤愁。
「愣甚么,下段加进&来!」悠油皱一皱眉,分心指令她。
「啊……哦。」被她一瞪,想拒绝的伯雅惊怕得看着乐谱,在快要到下一段开始时小小的十指悬到琴键的半空,下一段到了,纤幼的指关微曲,软柔地覆在她左边的琴键上。
这首曲她不算第一次接触,曾经为了莫老师的小测苦练过一段小日子,可莫老师最后来阴的,临小测那天公布要测莫扎特的一首名曲。
指尖努力地配合着悠油的动作,轻快地在琴键上跳跃转合,音乐室里扬起四手联弹的动人旋律,伯雅太过紧张,弹得全身冒汗「手臂太僵硬,落键要自信点,手指再柔软些。」悠油一边弹一边纠正,她的境界已升华到弹奏也能一心二用。
也可以说,这首少女与夜莺早就被她弹得熟入骨髓里面,指尖彷佛自然就在黑白琴键上游走,在伯雅加进来的一刻,她基本上把心全都放在伯雅的动作上面,若果照这位师妹说的,弹钢琴只有一年的年资的话…
她确实很有天赋,很出色。
何况她要配合自己,从原本单人演奏的乐谱奏出双人版本,这本领非常之高。
伯雅由一开始紧张得弹错了几个琴键,到渐渐被陆悠油高超的琴技带到去曲子里面,脑里浮起了夜幕的寂寥、秋叶的飘落,街灯昏昏黄黄,营造出带点伤愁的气份,而街道旁的五层高的住宅,其中一个阳台出走来一道少女的剪影,少女倚靠栏杆,抬头望向天高的月牙,皎洁的柔光洒落到少女皙白的脸上……
瞥一眼过去,少女脸上带着跟夜黑很般配的愁容,满腔心事,难以舒展。
几片秋叶从树上落下,少女对此叹了一声,她紧盯住那片秋叶片刻,夜深人静了,她把伤愁留待明天,转身消失在黑幕里的那扇门里。
曲终,二人双手同时往半空收起,。
伯雅呼吸略急地喘息起来,她转过身看向悠油,满腔情绪,汹涌澎湃,这是她从没体验过的感受,难怪莫老师总劝她多点投放时间在钢琴上,莫老师总说她有天份,可她从没把话放在心上,认为是老师随口的夸赞。
「妳怎么…弹哭了。」悠油也转过身来迎上她的双眼,她有点被她惊吓了,愣了一愣,看着伯雅两颊水亮光泽的两行清泪,她一双受伤的眼神忽然教她有点心痛。
甚么事让年华与才华正好的少女伤心欲绝了?
「是……是吗?」她用手背擦向面颊,果然感觉到湿意。「对不起…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首曲我第一次弹到心坎里,都是学姐带得好,很厉害。」
伯雅由衷地赞佩不已。
「妳……眼泪停不了,擦一下吧。」她弯身把放在旁边的提包拿上来,从里面拿了一包面纸,更是细心抽了一张给她。
伯雅接过面纸擦走眼睛下的泪痕,悠油欲言又止,还是好奇问出口:「妳……发生甚么事了吗?相信我的话可以跟我分享,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的。」
「没……没事,我真的没事,今天谢谢学姐指点,我……我有事先走了。」裤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她记得这个时间点是任芙放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