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气旋来袭,全市从下午叁点钟起挂上九号风球。
乌云密布,正卷着狂风没命地吹,刮起飞扬尘土。街上行人脚步匆匆,从不多做片刻停留。
位于巴芬道的安全屋在这样一个下午被启用。
余至琛坐在四方正厅的中间,手上轻捻,耳机里传导的声音时大时小,夹杂着不少杂音,但总归听得清楚。
门被扣响,重叁声,停一秒,又轻两声。
余至琛摘下耳麦,起身去开门。
秦剡身上有湿气和凉意,迈进屋内第一件事,他低头检查怀中一直护着的照片和资料。
完好无损,他将它们悉数交给余至琛。
余至琛接过照片细细端详,问道:“上一次取消交易,何嘉曜没有怀疑你吧?”
秦剡抖落身上的雨丝,脱掉西装外套随手搁在沙发靠背,弯腰向余至琛讨要一杯热茶。
他瞟一眼木桌子上敞开的茶叶包装,笑起来:“新鲜啊,您居然舍得把这么宝贝的茶带出来。”
余至琛轻哼一声:“臭小子,说正经事。”
秦剡收了笑意,换上另外一副一丝不苟表情:“虽然没有直接怀疑,但何嘉曜一向疑心很重,恐怕不能再拖很长时间。”
“嗯。”余至琛捏着手里一打照片,若有所思,“收集的线报差不多,可以申请搜查令,最近几天你要看好他,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跟我报告。”
“知道。”
秦剡攥着茶杯,微微用力,薄薄杯壁无法阻隔热水滚烫,热度直贴上他的五指指腹,但秦剡并没有松开手。
他轻轻晃动茶杯,凝视着漂浮回旋的茶叶出神,淡淡开口:“师傅,这次的任务完成之后,我想回警队。”
“几年了?”余至琛忽然问起来,他抬眸,颇重的抬头纹就跟着显现,“做这个任务多久了?”
秦剡静了一会儿,如数家珍地答:“四年。”
“不短了。”余至琛对他的请求没有丝毫意外,干脆笑一声,“放心,你师傅还没那么不近人情,不会让你当陈永仁,叁年又叁年,永不见天日。”
秦剡心中倏然松动,扬起手中纸杯遥遥向余至琛示意:“谢谢师傅。”
“我有个问题。”余至琛满是探寻地眯起眼睛,“这四年,身边有没有——”Уǔsнǔωǔ。člǔЬ(yushuwu。club)
余至琛拖长音,叫他自己领会,秦剡不是笨人,当即会意,采取迂回攻势和他兜圈子:“成哥和书予结婚没有?我这消息不太灵通。”
余至琛向来不喜欢提起他的不成器儿子,总觉得自己半辈子兢兢业业积攒起来的口碑尽是被那死仔给败坏了风气。
被秦剡反将一军,余至琛眼中尽是哪壶不开偏提起哪壶的不悦神色:“孩子都要生出来,就是不提结婚的事。”
秦剡眉毛轻皱:“等我回去我和他说。”
“别同我打岔。”余至琛盯住他,又将话题扯回来,“身边有没有女人,老实说,不是逢场作戏那种。”
“有。”
秦剡也不再掩饰,直白袒露。
余至琛好奇:“知道你混社会成天打打杀杀也肯跟你?”
不知怎的,秦剡平白无故想起在槟香大厦和明襄一起共度的那个夜晚良宵。
日色昏沉里,他与她昼夜颠倒地拥吻,厮混,仿若穷途末路再无明日地做爱,缠绵。
再想起,寸寸抓人心肠的感觉,让他久久难以忘怀。
胸腔涌上甜蜜,秦剡漫不经心点头,似乎还掺杂一丝得意:“你不知道做何嘉曜身旁的红人有多招风。”
伪装混社团四年,连带着脾气秉性也逐渐学着乖张倨傲,面具戴得久了像嵌入皮肤,真假转换间不经意就表露出来。
“谁不知道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说出去鼎鼎大名的秦家大少爷。”余至琛不住打趣,“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