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还有个学姐,她毕业后就剩我自己了。”叶一竹翻箱倒柜在找什么,他十分自觉地走过去靠在墙上静静看她。“一个人住很自在吧,怪不得能天天跑出去。”无视他话里若有若无的刻薄和酸意,叶一竹拿出瓶药和一把棉签走到桌子前。“过来自己涂药。”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还留有球赛时打斗的痕迹。也不指望她能替自己上手,顾盛廷不紧不慢走过去把书包甩到空床上。“看来你经常用得上这些东西。”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把东西塞到他手里就不闻不问走回房间了。顾盛廷并没有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随意抹了两下,注意力全被她的房间吸引过去。客厅没有一点生活气息,更不像是女孩子住的地方。墙皮暗黑,灯管也不明亮,整个客厅空荡荡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有回声。他轻声走近时,里面的人正盘腿坐在地上,闲散放松地玩手机。床四周终于有了些色彩,萦绕着熟悉的淡淡的桃子清香。阳台还晾有她的衣服,书架上有几本书,什么《活着》、《百年孤独》。角落放着个置物箱,上面随意搭放着的,是她出去玩时穿的衣服。——热裤、小裙子、黑色网格丝袜,除了经常见她穿出去的紫色短袖外还有很多件,都是他没见过的。在属于自己的小空间里,叶一竹卸下所有防备,坐姿随意,神情放松,白色灯光下,她头发显得有些蓬松凌乱。整个人柔软得没有脾气。顾盛廷突然也觉得眼皮子有些酸,灵魂都快要陷入她所呈现的无限温和里。眼神再一瞥,看到她床边粘贴着的海报,短暂惊愕之后,他一下子没忍住叫出声。“我靠,你还真喜欢足球!”不喜欢篮球。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叶一竹满是怒气地回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来到房门口的,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怎么会有如此没有界限感的男人。“我骗你干嘛……”她回答得有些敷衍,又低头去看手机。一整天的信息,叶一竹一一查看,最顶端是五分钟前发过来的。“下楼,我有事找你。”夜路顾盛廷打量着墙上那张梅西海报,觉得甚是有趣。眼前这个人,好像还有很多面是他不曾见过的。叶一竹突然站起来,越过他动作急促地关掉灯,又走出去按下客厅的开关。整间房子瞬间陷入黑暗,过了片刻,顾盛廷才能通过窗外照进来月光看清她。她站在那里神色恍惚,眼眸低垂,似在思忱什么。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轰隆”声响,借着骤然亮起的巨大光圈,叶一竹急忙转身快步朝窗边走去,只留给顾盛廷一个背影。未出口的话停在舌尖,顾盛廷屏住呼吸,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措,但还是默默跟上去。显目的黑色雅马哈停在楼底空地,未熄火,车上的人身姿俊逸,面色沉沉,点了根烟,还没送进嘴里,就十分机敏地仰头。叶一竹迅疾侧身,在触碰到一片滚烫肌肤的同时听到个低沉声音:“你不想让他知道你在,嗯?”明明周围还有很大空间,叶一竹却觉得自己整个人不得动弹,被他温热的呼吸团团围住。“我不想见他。”平静说完,叶一竹整个人转回来,对上一双暗流涌动的黑色眼睛。和那天在酒吧一样,她以背抵住窗边的墙,顾盛廷一手撑着旁边的洗衣机,为了看清楼下情况,身姿前倾。两颗隔着衣物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紧紧贴合。“叶一竹,”他突然叫她的名字,沉郁颓靡的嗓音让人有些陌生,“那天是我送你回来的……”他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另一只手缓缓搭到她身侧,以一种圈箍的姿势将她彻底包围。浓密顺长的睫毛一点点落下,叶一竹盯着那两瓣唇看,仿佛能记起残留在上面的淡淡烟草味和柔软清凉的触感。“你又乘人之危?”她挑眉,扬起尖锐语调。顾盛廷所有动作霎时僵住,鼻尖抵住她高挺的鼻梁,体内血液止不住沸腾,似乎有些愠怒,他咬牙切齿:“你都记得?你没喝醉……”叶一竹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露出狡黠的笑,歪了歪脑袋,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你他妈耍我呢!”“喝醉了是真的,那晚发生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但,和你接吻的感觉,还记得。”莹润眼波里流转有万千情绪,顾盛廷的眼球和身体某处一样,充血胀痛,额角跳动的青筋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