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又催命似响起来,叶一竹本就心绪不佳,黑着张脸恨恨咬牙:“我在这儿应付警察,今晚估计过不去了。”说完,颇为不满地瞪了眼“罪魁祸首”。顾盛廷满不在意斜睨她一眼,没有丝毫愧疚。电话那头铺天盖地的嘈杂音响流出来,混进微妙空气里,瞬间无影无踪。民警走过来递给顾盛廷一张纸条,对他说:“半个月后到河西区取车。”他伸手接过来,看都没看一眼就塞进口袋。临走前,民警又忍不住说教他们:“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别整天仗着自己年轻气盛就无法无天、虚度青春。今天是闯了个小红灯,明天指不定就要违法乱纪了。不上课就知道玩,将来有你们哭的……”烦躁如杂草四处滋长,叶一竹忍不住出声反驳:“警察叔叔,他可是我们年级前五十。”民警一下子愣住,嘴唇不自然翕动着,话都哽在了喉间。一中的前五十,虽然比不上市高,可对许多人来说,也是个望尘莫及的成绩了。顾盛廷淡淡瞥她一眼,没说什么。民警坐着巡逻车扬长而去,顾盛廷叫住叶一竹:“你怎么知道我成绩?”叶一竹扭头看他,坦诚回答:“要知道还不简单,只要想,全年级一千多个人的成绩我都能知道。”他捕捉到她话里某个字眼,挑眉笑笑:“噢?你想知道我的成绩。”叶一竹微微怔住,对他的无赖嗤之以鼻:“想啊!那天在高三红榜前,那个黄毛让你高三冲进年级前十,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他止不住勾起嘴角,“什么黄毛,人家有名字的。”叶一竹满不在意撇撇嘴,心想:这是重点吗?短暂沉默后,他又说:“所以呢,你觉得我不行?”一瞬后,如吸果汁的爆破声,她轻快明艳的笑在街头一圈圈回荡着。“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隔着一段距离,顾盛廷注视那个立在斑驳树影下的窈窕身影,以及那张饱含风情笑意的脸庞。“叶一竹,你真行。”其实他们没有一丝契合的灵魂。叶一竹忽觉无趣,耸耸肩,脸色缓缓沉下去,并不打算继续和他纠缠。“原本指望你快点把我送到二楼后座,现在看来,你反倒拖了我的后腿。”语气恹恹,几分不耐。看得出来,她想快点赶到二楼后座。快点赶过去干嘛呢?顾盛廷脑海不由自主又出现那个穿露腰小衣散开浓密黑发甩掉他手要去打群架的飒然身影。两人在路边分道扬镳,叶一竹拦了辆车,很快就消失在街头。顾盛廷抽根烟放进嘴里,接起震个不停的电话:“别他妈催,老子车让交警扣下了,真他娘的晦气……”在肺里打了一转又释放出来的缕缕浓烟,也没有办法安抚少年血液里的猖狂和烦躁。朋友顾盛廷在运动会期间到小卖部买卫生巾的消息传遍高二教学楼。当事人拖着宿醉未醒的身体踩点趴到座位上,眼睛要睁不睁睨了高其一眼:“我脸上有钱?”高其换只手继续托腮:“你转性了?”“你他妈才变性了……”“你给谁买卫生巾,高一的小妹妹?还是林芳?”顾盛廷脑子里炸出片白光,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完全沉下去。“你从哪儿听来的?”他们四周的人都竖起耳朵,佯装在自习,可各个注意力都放在顾盛廷这边。高其一下子坐起来,拍他的肩膀,“牛啊兄弟,快说说,哪个女的能让你屈尊做这些事?”顾盛廷把书重重摔到桌上,面无表情,在安静教室里用正常音调质问高其:“我问你他妈听谁说的?”大家纷纷扭头看他,突然对此事的可信度产生动摇。高其愣了愣,眨巴两下眼睛,委屈解释:“我哪儿知道啊,现在全年级都传运动会第一天你去小卖部买那个东西……”教室陷入死一般沉寂,老崔夹着课本走进来,阴个脸呵斥:“不做试卷干嘛呢?班长呢?学委呢?”大家犹如惊弓之鸟,齐刷刷转身低头,一阵躁动。老崔放下课本,脸上阴郁未散,冲同样头顶乌云的顾盛廷喊:“你给我出来!”高其有些幸灾乐祸,一是因为刚才顾盛廷对自己的恶劣态度;二是因为昨晚他为了替他打掩护白白被老崔训了一顿。“你别以为次次考进前五十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无视校规纪律,一而再再而三地逃晚修,怎么,你要造反啊!”中年男人极具穿透力的怒吼惊动了整层楼,宁雪小心翼翼探头出去,看到顾盛廷玩世不恭地靠在墙边,任由老崔语言轰炸、面红耳赤,他都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