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竹没有说话,转身要走,卢修又急急叫住她。“诶,看我们还算有缘,提醒你一句,别去招惹李宇。”这样一来,叶一竹说什么也不肯走了。她扭头盯着卢修,沉沉开口:“你他妈瞎啊,什么叫我去招惹他?”罚站一直没有说话的顾盛廷冷不丁开口:“好歹我们帮了你,你他妈说话有必要这么冲?”叶一竹又瞪他,眼里的情绪再度下沉。卢修反应过来,直跳脚,“你这女的不识好歹啊,我们帮了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倒打一耙。”他被气笑。这年头,真是人不可貌相。“那天我还帮了你们呢,没有我,你能混进去见你的‘赵妹妹’?”在顾盛廷听来,最后三个字被她用格外怪异的语调重重强调。他抬眼用凌厉眼光警示她,那抹阴戾显得他有些心虚,也被她出乎意料的执拗傲慢模糊了棱角。“你怎么知道?”卢修不可思议惊呼一声,目光来回在突然沉默的顾盛廷和叶一竹身上游蹿。叶一竹半个身子隐在幽暗光里,多情妩媚的眼角流露出的丝丝笑意充满挑衅。平时被宽大校服遮挡住的姣好身姿秀挺柔韧自若。片刻后,她收起叉出去的一只脚,伸手掠起额前缕缕碎发,扬头时,线条流畅的颌颈线在再度顽皮落下的青丝中起起伏伏。好像又看到了她另一面。顾盛廷觉得自己快要沉沦失控于她眼角的妖艳,胸口的气流被再升一层的音浪震得窜动。卢修耐心耗尽:“真他妈倒霉!”说完,快步走向通道深处,撩帘进入另一个花花世界。过道里只剩他们两人,叶一竹胃里突然泛起阵酸苦,整晚被有意无意压制的紧迫跌宕在此刻一股脑儿涌出来给她来了个回马枪。恍惚间,顾盛廷走到她面前,把一包手纸扔到她怀里。她下意识手忙脚乱地接住,微微错愕,见他将视线从她已经尽数退去戒备和得意的脸上移到耳侧。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她伸手想遮挡住什么,手腕却被一股力量抓住。呼吸一瞬停滞,她正欲发作,那截冷热交杂的皓腕被强而缓的力量引导向下。指端碰到耳骨时,剧烈痛感让她止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整只小臂下意识反弹出去。顾盛廷松开手,重新插回口袋,风雅清俊的脸明暗不定,漠然审视着她。指尖晕红点点,叶一竹盯着看了片刻,才意识到刚才摘耳钉的时候,因为李宇的突然出现,她乱了手脚被尖锐部分刺出了血。再抬眼时,那个讳莫如深的高大身影已经毫无违和融入了群魔乱舞的一片残影中。手里那包纸巾没什么重量,很容易被忽视存在,她握在掌中,低头看了看才走回去。周一的时候,叶一竹首次成为众人口口相传流言中的女主角。连平日与她无所交流的人都围到她身边,借着和宁雪聊天的名头,说了几句就把话题引到她身上。“叶一竹,李宇真的在追你?”叽叽喳喳,烦得要死。叶一竹将课本拍到书堆上,惊得大家哑口无言。“没有,他哪可能看上我。”她扯出一个完美笑容,话都没说话就趴到桌子上开始补觉。宁雪扯过校服外套随意往她头上一盖,朝众人挥手,“宝贵的课间十分钟不用来睡觉你们不觉得可惜吗?”那几个女生大失所望,悻悻走出走廊,很快又谈起别的话题。宁雪从抽屉小心翼翼拿出一个礼盒,仔细摆弄。下周百日誓师,她想借此机会送给成博宇一个礼物。叶一竹突然掀起衣服,站起来往外面走。“去哪儿啊,还有三分钟就上课了……”高二和高三的教学楼是连通的,穿过一个水房和长廊,可以相互直达。李宇走到水房的时候,叶一竹单刀直入,不愿和他多说一句废话:“你和吕家群到底怎么了的?”那天晚上,吕家群和任心最后都没有进到内场,她通过微信询问任心也得不到任何回答。任心只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可她又不能直接去问吕家群,所以只能来找李宇。“刚才干嘛不直接找我,还要找人传话。”他答非所问,叶一竹不耐烦:“怕中了你的套啊,现在整个高二都在传,你在追我。”李宇笑出声,抬手摩挲下巴,语气暧昧:“怕中我的套啊……”水房路过一个女生,和他打招呼:“不上课在这儿干嘛呢?”女生耳边的两缕头发挑染成黄色,校裤收紧裤腿,正用探寻的狭长目光无所顾忌地打量叶一竹。虽然学校对高三的着装问题管理只是走个过场,可敢明目张胆染头、改校服的人还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