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继续问道:“那那些灵药呢?”
阆仙道:“我会布下结界护住他们,里面也有几株已经生了灵智,互相照顾一下,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花花道:“那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准备怎么让云无觅跟你走?他修为无损,天下间可没有什么迷药药得倒他。”
阆仙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还没想好,不过我想,他既然傻都傻了,大概会自己愿意跟我走的吧。”
花花一头雾水,不过她数了数一百滴灵液就是她自己平日里要攒一百年的分量,又很快开心起来,把这件事丢到脑后去了。
阆仙和花花出乎意料地顺利地进入了驻云峰。
太清已经知道云中君中毒了,但仍然与从前一样,无人上得了那座峰,云中君设下的阵法运转一如往昔。他们无法探得具体情况,只能保守消息,权作无事发生,避免形势生变,暗中由精通阵法的长老进行推演,以求早日见到云中君。
花花指引着阆仙找到了云无觅,他坐在崖边,在看云,头发披散着,和随意披在身上的道袍一起,被风吹得不停翻飞。世人皆知云中君是天下表率,从不会衣冠不整现于人前。阆仙已经走到了云无觅身边,可是云无觅仍然盯着云,没有看他,直到阆仙握住了云无觅放在膝上的手。
阆仙说:“我找到你了,云无觅。”
云无觅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他神情懵懂,很明显不明白阆仙的意思,却并没有展现出好奇心,待发现阆仙再没有动作后,他又重新转回去看云了。
花花:“完了,是真傻了。”
阆仙:“……”他长久地沉默,说不出话来,他其实是抱有着侥幸来的,云无觅在修真界是一个活着的传说,传说只能以完美或悲剧收场,不能变成一个笑话。谁会相信他有一天会变成一个傻子呢?阆仙错觉眼眶里流淌过温热的湿意,可是草木无心,又怎会流下泪来?
阆仙绕到了云无觅身前,半跪下来,开始替云无觅整理衣物,一点点抚平他衣上褶皱,帮助他系好衣带。他伺候过的灵药一个个都比云无觅娇贵,此时伺候人穿衣,还算是大材小用了。待穿好了衣物,阆仙又拿出梳子开始替云无觅梳头,他动作又轻又缓,指尖滑过云无觅发丝时,像是在安抚一只皮毛柔顺的大猫。他站在云无觅身后,看不见云无觅神情,自然不知道云无觅已经没在看云,而是在看刚刚被他握住的那只手。
阆仙牵起云无觅的手,待云无觅看过来后,直视他的目光问道:“云无觅,你愿意跟我走吗?”
云无觅看着阆仙,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很干净,是那种纤尘不染、空无一物得干净。
他听不懂。阆仙意识到了,他尝试着牵着云无觅站起来,云无觅乖乖站了起来,而且本能地反握住了阆仙的手。他一站起来,高出阆仙半个头,肩膀和胸膛都比阆仙更宽阔,原先坐下时因为眼神懵懂而产生的无害感便消失了,反而像是他牵着阆仙,而不是阆仙牵着他。
阆仙松了一口气,听话就好,听话就代表着云无觅愿意跟他离开太清。
“我会治好你的。”即使知道云无觅听不懂,阆仙还是仰头看向云无觅双眼,认真地对他许诺道。
“我们下山。”阆仙对花花说道。
第三章常笑(壹)
有云无觅在,离开太清比进入还要容易。
花花坐在阆仙身上,问他:“我们要去哪儿?”
阆仙皱了下眉,道:“先去收集药材吧。你知道哪有常笑的踪迹吗?”
人间有一种树,名常笑,其果形似飞鸟,千年熟一,落地化人,性至善,可活百日,死后重新化果,皮自褪,留果肉,即为常笑心,可入药。
花花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想要常笑心?”
阆仙道:“是,云无觅的症状是七情混沌,爽灵蛰伏,识神不显,我决定先试着重新唤醒他的七情。”
花花用叶子指了指方向,道:“那我们去东南方吧,那里有一颗已经化人的常笑果。”
燕国东南边陲,乌茶镇。
常笑住在这里。她无父无母,借住在把她从山里捡回来的李秀才家里。李秀才家里房子很大,人却很穷,他要走仕途,不能经商,个性又清高,不愿卖笔去写些艳俗小说;除了帮乡亲们写信收一两个铜板,以及给小孩子启蒙,意思意思收一点束脩之外,只能靠着会辨识一些药材,经常上山采药来维持生计。常笑就是这样被他捡回来的。
阆仙当掉了云无觅身上代表云中君身份的那块玉牌,换了些人间的银钱,先给花花买了个花盆,然后左手抱着花花,右手牵着云无觅,敲开了李秀才家的门。
“打扰了,我想问你家可有空房出租吗?”阆仙道,他长得好看,神情又温柔,语气轻缓,咬字却很清楚,听起来很舒服,让人就算知道他是毫无缘由地贸然提出请求,也一时狠不下心拒绝。
李秀才不自觉摸了下自己后脑勺,被这神仙似的人物注视着,耳后竟然有几分发烧,他嗫嚅了一下,说道:“不好意思,我家的房子是不外租……”
李秀才还没说完,突然冒出来一位女子,将李秀才拽离了门前,对阆仙笑道:“租租租!我们当然租啦!”她眼睛闪闪发亮地看向阆仙,问道,“不知道客官你愿意出多少价钱租我们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