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直坚信沈晏会爱上自己,但是经过几天的交锋,心力憔悴的萧瑀已经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开始怀疑上辈子的沈晏与这辈子的沈晏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再次来沈府,沈晏终于没躲着他了,萧瑀看到她坐在亭子里弹琴,便径自走了过去。
沈晏自然是知道他过来了,可依然拨弄着手中的琴弦,发出难听的噪音。萧瑀皱着眉头却没有打断,他分明记得上辈子的沈晏极善音律,尤其擅长竹笛,甚至在流放时,她还用树叶给灵儿吹小曲来听。
沈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优雅地侧了侧头:“殿下怎么过来了?”
萧瑀问她:“你为何不吹竹笛?”
“小女子不善乐器,连琴都弹不好,何况其他。”沈晏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很讨厌我?”萧瑀突兀地问道。
沈晏装作很惊讶的样子:“殿下何出此言?”
“第一次见面你就对我敌意重重,各种刁难我。”萧瑀历数着她的罪证,“你不想见我,所以每次我一来你就找各种理由离开家,难吃的饭食、竹鞭、写大字,都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的,这究竟是为什么?”
“那么锦王殿下,您接近家父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沈晏也灼灼地看着他,“出了名的不爱读书的锦王殿下,为何会景仰家父的才学,又为何在重阳诗会上对家父如此热络?小女子也想问您,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萧瑀顿时卡住了。
“殿下不打算给个答案吗?”沈晏冷笑着站起身,“那小女子便告退了。”
然而沈晏才刚走出凉亭,身后突然传来萧瑀闷闷的声音:“元娘,你还是你吗?”
沈晏心中狂跳,然后听见萧瑀接着说道:“如此尖锐,如此冷漠,不惮以最险恶去猜测人心,这才是真实的你吗?”
听到他不是猜出自己重生,沈晏定了定神:“殿下又何曾认识我呢?”
萧瑀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孩子。”
沈晏转过身来,眉目之间带着讥诮:“温柔贤惠?哪样的温柔贤惠?”
“自然是你前……”萧瑀为难地形容着,“就是脾气很好,能与夫君同生死共患难的那种。”
沈晏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这样的女子……殿下觉得是温柔贤惠?”
萧瑀直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点点头。
沈晏却低低地笑起来:“同生死、共患难,换来的却只是……温柔贤惠……这样一个评价吗?”
萧瑀有些无措道:“这样形容女子难道不对吗?”
沈晏已经收敛了笑容,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萧瑀道:“那殿下可要失望了,这样愚蠢的女子太少了,至少我不是。”
萧瑀觉得有些心慌,连忙反驳道:“这怎么叫愚蠢!”
“殿下不觉得蠢,但是我觉得这行为蠢透了,我是不会做这样的人的。”
萧瑀失望地看着沈晏冷漠的表情,慢慢地退了一步:“你不是元娘!元娘不是你这样的!”
“随殿下说吧。”沈晏转过身去,突然又想起什么一般回过头,“虽然不知道殿下是从哪里知道小女子的闺名,但是小女子清清白白,实在不想被这莫须有的事情坏了名节,日后,还请殿下不要再叫我元娘了,小女子感激不尽。”
说完,沈晏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剩下萧瑀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
☆、第十二章
? 萧瑀从沈府回去以后就一直很沉默,后来竟连晚饭也不出门吃,就叫安顺着急了,赶紧把吃得正香的殷羽拖了出来。
“说说,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在沈府受了委屈了?”
殷羽啃着一个鸡腿,口齿不清道:“没……没有啊!哦,下午恩公在园子里逛了一圈,回来就不太高兴……”他咽下了口中的鸡肉,用力地想了想,“哦,我中午看见恩公和一个女孩子在亭子里说了一会话。”
安顺眉头跳了一下,又无奈地看了一眼萧瑀紧闭的房门,正发愁要怎么劝主子吃饭呢,就看见一个瘦弱的小身影提着食盒从旁边走了过来。
安顺赶紧跳起来去拿她手里的食盒:“哎哟,我的小祖宗,怎么能让你自己做这些事呢!”又瞪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婢女,“你们是皮痒了欠收拾是吗!怎么能让郡主亲自做这些事情呢!”
灵儿抿着唇,固执地将食盒护在怀中,大眼睛忧虑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
婢女急忙跪下解释道:“郡主听说王爷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这才亲自去厨房拿了食盒来,想要送来给王爷呢!”
安顺的眉头挑了挑,又看了一眼在门口踟蹰的灵儿。要他说,这个小姑娘却是个有福的,原本不过是一个被殿下从外头带回来的孤女,却偏偏得了殿下看重,不仅收为义妹,还在皇后娘娘替她讨了郡主的封号。如此,小孤女摇身一变成了正经主子了,好在性子安分,又是个哑巴,服侍的人看在殿下的面上也不敢懈怠,倒叫安顺差点忘记了她的存在。
就在安顺犹豫着是否让灵儿上去试试,殷羽已经凑到了灵儿面前:“恩公已经把几拨送饭的都给打出来了,你这小身子骨的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
灵儿不安地退后了几步,那件事最终还是影响到了她,除了萧瑀,她不习惯跟任何人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