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沉默良久,轻笑出声。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过来,“江贺宁,说说,刚才以为是谁的电话?”
“陆云铮的么?”
轻佻的语调下面,带着不易察觉的嫉妒和怒意。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江贺宁一瞬间全身血液逆流,她死死捏着手机,控制不住想起那些夜夜纠缠她的噩梦。
梦里,陈向东站在海边,朝她张开双手。
江贺宁光着脚踩在沙滩上,但是脚下却不是热谷松软洁白的细沙,而是泛着寒光的碎玻璃。
她每走一步,身后就留下一个鲜红的血色脚印。
江贺宁竭力让自己停下来,但是脚下像是被施下诅咒一样,控制不住地向前走去。
她眼睁睁看着陈向东脸上的笑意褪去,眉骨处的那道疤逐渐布满男人的一整张脸。
然后有一只手硬生生剖开她的胸膛,将她的心握在手里捏碎。
江家出事后的一个月里,她每天晚上都会从噩梦里醒来。
而此刻,噩梦走进现实,跟她若无其事地说话。
“有事吗?”江贺宁闭上双眼,平复了一下心情,只是左手还死死抓住坐垫。
这是现实,这是白天,没关系,不要怕。
陈向东听见女孩的声音冷硬,与刚才接电话时仿佛天壤之别。
他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此刻那只烟已经完全变形,男人看见烟头已经快烫到自己的手指,但是全然不在意。
他徒手掐断了那支烟。
焦躁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想毁掉点什么。
说不清已经多久没听到过江贺宁的声音了,陈向东想。
他有时会想起热谷那些日子,他和江贺宁刚刚确定关系的日子。
女孩喜欢窝在他怀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问他:陈向东你身上怎么这么好闻啊?
然后像个小动物一样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他将女孩抱得紧紧的,怕她消失一样。
江贺宁又抬头瞪他一眼:你手太用力啦!轻点好不好!
女孩那时候问的“我们以后要不要养一只小狗啊?”,他还没给出答案。
不会有这样的时刻了,不会再听到这个问题了,他想。
他用尼古丁和酒精麻醉自己的时候,已经盖不住来自身体里和灵魂里腐烂的味道。
陈向东祈祷江贺宁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但是往往事与愿违。
半夜醒来在阳台抽烟,一身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