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
来使仔细观察着月,试图从对方眼中欣赏到震惊难堪与恐惧,然而月并没有泄露半点情绪,似乎早知真相,就连周围人群中也有不少人露出果然如此的释然,可,有谁会怀疑自己部落的巫呢?
他并不知道,早在他以前,墟部就已经黑过蓝一次了。
悄无声息间,一株嫩芽破土而出,接着又是一株……来使身边迅速生长了几株藤蔓,像小蛇一般蜿蜒攀向他,还未等藤蔓缠上来,却瞬时枯萎了。
“怎么?又想灭口?”俆妙君收回手。
一场虚惊消弭于无形,来使这才得知自己已在生死线上走了个来回,他愤恨地瞪着蓝,恨不得咬下对方一块肉,随即冷笑着从腰间取出一块皮毛,扔给了月。
他不懂得上面的文字,但月一定懂得,那是蓝送给栖部的礼物。
然后,他兴致盎然地欣赏脸色惨变的某位“巫”。
“我、我只是想保护部落,你看,他惹来了栖部,还有墟部!他就是灾难!我是遵循祖神的意志!”蓝垂死挣扎地指着黎。
徐妙君趁势接口:“一个背叛祖神的巫,他口中的祖神意志,你们还信吗?”
不少人愧疚地低下头,到了此时,傻子也看出蓝有问题,族人不论之前是否支持他,如今都将厌恶又充满恨意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为部落带来麻烦的人,而显然,麻烦制造者并非黎,恰恰是蓝。
“背叛部落的族人,一定会遭受祖神的惩罚,就像……”俆妙君手指一点,指向躲在人堆中的殷。“——他。”
视线之下,小个子兽人的身体迅速衰败,表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像蜕皮一样片片掉落,露出皮下粉红的血肉,微微跳动着。他整个人像被绳索捆住,一动不动,连声音都发不出,可他偏偏还活着。
众人见到这毛骨悚然的一幕,对月的敬畏更深一重。
“而你,很奇怪,竟然能逃过这一劫。”
蓝一愣,表情霎时得意起来,正想说因为我没有背叛,就听月继续道:“你所谓的巫力也很奇怪,除了杀戮和催生植物,对族人没有半点作用。”
“所以,那一定不是巫力,你也不是巫,你甚至……不属于这方天地。”
就像一道闪雷在蓝脑中炸裂,耳边“嗡嗡”作响,他眼前一花,未知的恐惧向沼泽一样将他慢慢吞没,他的秘密不可能被人知道!蓝张口结舌:“我、我……”
“你是邪。”
邪的传说历来都有,没有人见过邪,也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有部落以为邪是种可怕的异兽,有部落则认为那是一种能带来瘟疫与毁灭的生物,每个人从小听着邪的故事,对邪的恐惧根植于童年,是兽世所有人心底的噩梦。
所以在听见这个字时,所有人立刻退到一边,就连伤势颇重的栖部来使都拖着残躯躲得更远一些。
而几乎被猜出真相的蓝,他像被剥光了叶子的卷心花,露出里面脆弱的芯子,微微颤颤地面对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他无从反抗……等等,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下一刻,蓝双肩一震,已经修炼到三级的异能如天幕般覆盖周围,无数绿植从土堆里钻出,短短数息直破云霄,粗壮的树干上到处缠绕着根茎藤蔓,明明是在寒冬,却好像回到了盛夏的密林。接着,绿意变成金色,片片落叶遮蔽了人们的视线……
俆妙君知道他要逃,但蓝布置了一面异能屏障,异能与巫力原理不同,等她破开屏障时感觉有些晚了,但她仍是不慌不忙地驱散了异能,没了异能提供养分,植物们很快枯萎化作腐水。
可蓝也没能逃掉,他被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制在手中,族人见了他尊敬道:“龙大人。”
就连俆妙君和杨昭都微微低下头,因为这位老人,正是汉部的老巫。
他如今一百五十岁了,几乎是一名巫的极限,自从汉部有了新巫,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