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林士奇肯定的答案后,郑四维心腹兴高采烈的离开周军大营。
而在心腹离开大帐后,刘体纯面色不豫的走了出来,对着林士奇说道:“郑四维杀荆州防御使孟长庚,又曾率军攻陷夷陵,枝江,宜都三州县,俘我顺军将士,尽皆斩杀,如此小人,大帅竟欲纳之!”
在刘体纯看来,若是这等反复无常的小人,且和忠贞营诸将都有仇怨的郑四维,林士奇要接纳,那代表着周军方面根本不重视忠贞营,那么也就没必要投靠孟浚,实在不行刘体纯还有第二个选择,那就是彻底倒向曾经同为义军的孙可望。
孟鸿不曾想已见曙光的好事,竟然横生枝节,他看了一眼林士奇,迟疑的说道:“郑四维虽欲降,只是此人……”
孟鸿刚开口便被林士奇笑着打断,说道:“二位,稍安勿躁,荆州城防甚坚,况我军亦未携带红夷大炮,强攻坚城,蚁附攀登,士卒必有损伤,郑四维既然愿降,何乐而不为呢。”
刘体纯听后怒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本将明日一早便拔营回师!”
林士奇见状站了起来,上前拉住了刘体纯,有些无奈的说道:“刘将军何必要让我把话说的那么直白。”
刘体纯有些不解,林士奇出言解释道:“郑四维如今身在荆州城中,客随主便,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可出了城了,那就不是他说了算的。”
刘体纯眼神一亮,赞同的点了点头,夸道:“大帅果然聪慧,哎呀,怪我,怪我,刚刚气昏了头,这么浅显的道理,我竟然没反应过来。”
在一旁的孟鸿皱着眉头,反对道:“林统镇,若是郑四维出城而降,我等出尔反尔,将来,何人敢降,大王之名望,如墨入清水,不可挽回!”
林士奇摆摆手,道:“云峰,多虑了,我办事怎会那般粗糙,又不是郑四维一出城便动手,他不是让我用水师替他运财货吗?长江风浪大,钱财过重,以至覆沉,也是正常之事。”
孟鸿哑口无言,书生意气,却总觉得如此行事,太过偏暗,非正人君子所为。
而刘体纯摸了摸下颚,语气有些不甘的说道:“这般一来,倒是便宜了这个小人,也罢,到江里喂鱼,也算是报应!”
这时林士奇肃声告诫刘体纯:“刘将军,回营之后,切记,不可将此事公之于众,若是泄露出去,大王必然震怒。”
刘体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此事的轻重,只是在离开周军大营后,刘体纯挠了挠脑袋,这自己该怎么安抚军中那些老粗?这些粗人听到郑四维这个小人居然还能去金陵那花花之地当个富家翁,那不得闹翻天了!
…………
回到荆州城内的心腹将自己见到林士奇之后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郑四维,而郑四维对林士奇一口答应的态度毫不怀疑。
自己可是以荆州城为筹码,又没狮子大开口,只要金陵城一个区区的宅子,这傻子都知道答应的事,但郑四维还是多了个心眼,要求金陵这个宅子得由周王孟浚来赐予,自己可是把一座数十万丁口,军卒五千,城防完善之地,完好的献给周王,难道周王还不会赐官,赐爵。
退一万步而言,这周王孟浚如匹夫般抠搜,一毛不拔,那也无妨,周王亲赐宅邸,在金陵城内,安保此身也是毫无问题,以后做个富家翁也不错。
只是郑四维把一切都想的好好的,却不曾想到,忠贞营竟然要背明投周,而这也注定了郑四维的悲剧。
次日清晨。
郑四维聚集军中各级军将,其外由百余名亲卫把守,众人齐聚,郑四维便将拜音图远遁,朝廷决定放弃荆州之事合盘托出,在众人一片哗然之时,郑四维开门见山说道:“如今荆州城外,数十万大军团团围城,而荆州外无援兵,内外交困,为今之计,只能开门请降。”
众人不语,不知郑四维是说真的还是试探,说话可能会出错,但是不说肯定不会错。
郑四维见此,又说道:“如今周王如日中天,坐拥江南财赋之地,兵精粮足,天下已无人可与之匹敌,我已决议降周,有不同之意,可畅所欲言,我绝不怪罪,绝不搞什么摔杯为号的戏码!”
这最后的解释更是令众人脚底一麻,好一会儿,才有一人出言道:“愿从将军,绝无二心!”随后众人才相继附和道。
“好,那便明日开城,请降!”
荆州自古以来也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位置西通巴蜀,东连江南,是通向南方的中枢之地,三国时,魏蜀吴皆对荆州极其重视,刘备在四川建立政权后,遣关羽镇守荆州,最后关羽却败走麦城被杀,从此也有了大意失荆州这一说词。
而晚明时,政局动荡,社会各个阶层弊病丛生,上层阶级,文臣爱钱,武将惜命,对于底层百姓而言,这些人都是食肉者鄙,换了谁当皇帝,总是要交税过日子。
当李自成到达荆州后,城内的百姓和官员打开城门,迎接李自成大军进城,荆州很平静,而清军杀过来时,郑四维杀守官开城降,荆州还是很平静。
直到剃发令时,荆州方有抵抗之意,时人有云:“剃发令朝下,相顾为发悲”但荆州城的抵抗是薄弱的,和同时期的江南相比,似乎没有那种“三吴同时沸,纷纷起义师”的悲壮。
但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荆州或许没有江阴那种反抗剃发时的舍生取义,也或许为了生存而剃发,但是真到了可以重新蓄发时,城内的百姓也是发自内心的的喜悦。
三月六日,阴。
荆州城门大开,城上树降旗,而在城门一开,郑四维便在一队亲卫的庇护下,直奔周军大营,寻求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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