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阁是一个圆形筒子楼,楼的北面紧接着是一个四进的院子,亭台楼阁密布,假山青松,一步一景,一景一亭阁,布局十分精妙。
明月皎洁,浩瀚星辰与院子里那些大红灯笼相互辉映,照亮了整个院子。叶无量跟着花魁穿过三进的源自,来到最北边的院门前,只见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风雅涧”。
院内古树参天,绿树成荫,地上铺着白玉石,花香弥漫,不远处一座假山上瀑布高悬,仿佛一条银色的丝带飘入那座人工开凿的池塘。
池塘里生长着一株株绽放着花朵的莲花,花心正中露出了金色小巧莲蓬,池塘里锦鲤成群结队,让人叹为观止,竟有江南绿苑之感,好一处雅致的别苑。
屋前,有几名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姑娘正忙进忙出,但是观那些姑娘们的穿衣打扮虽像下人,她们浑身所散发出的一种淡淡的气场,虽然做了刻意的掩饰,但还是逃不过叶无量的眼睛。
进入屋内,房门被左右两侧的丫鬟给关上了。
花魁姑娘露出一抹娇羞,有些不好意思看叶无量,偏过头去,避开那有些戏谑的目光,“请梁公子沐浴更衣,奴家已经准备好酒菜,待会儿便与公子把酒言欢。”
“甚好!”叶无量哈哈大笑,心说看你要耍什么花枪。三下五除二,将衣衫除尽,叶无量躺在温泉池子里,哼着无名的小曲儿。
约摸着小半个时辰过去,轻纱罗帐后花魁见叶无量这处一点动静也没有,下意识地就要撩开珠帘出去瞧一瞧,但这纤纤玉手刚刚触及珠帘,雪白的脸颊腾的泛起了红晕。
花魁清了清嗓子,“叶大哥,你好了没有。再不说话,奴家可就要进来了。”无人应答,微微鼾声飘了进来,花魁神情一愣,转眼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叶大哥,倒也真是心宽,在这地方也能熟睡,他就不怕进了魔窟,中了歹人算计。
犹豫再三,花魁最终还是抱着一套男子的衣裳,走出了珠帘罗帐。头微微偏向一旁,摩挲着前行,知道脚碰到凳子,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扶着凳子坐了下来,将衣衫放到桌上,头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偏向温泉池中的叶无量,就是走出珠帘的这一步,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气”,现在满心里只有害臊二字。
“叶大哥,小妹有要事要与你商量。你快起来,不然就别怪小妹不客气了。”
叶无量猛地睁开了双眼,伸了一个懒腰,“温泉泡的就是舒服,一步小心就睡过头了,让小娘子好等,实在不该。”走出温泉池,叶无量拿起那一身脏衣服便要换上,就听花魁哀怨道:“叶大哥,何必要装作不认识小妹呢。”
花魁将桌上衣衫往外推了推,叶无量走了过来,细微的脚步声,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花魁的心肝儿,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但这心肝儿里又痒痒得紧。“未曾想,小娘子也擅长女红,这衣衫做得正合身。”
这一身紫绶衣,薄如蝉翼,针脚细密,金线收边。叶无量抬起袖子,左右瞧瞧,看来这丫头,准是费了不少心血。花魁姑娘听叶无量对衣裳甚是满意,脸蛋像花一样绽放着笑容,“叶大哥,真的喜欢?”话一出口,身子便转了过来,当即拍了拍胸脯子,暗自庆幸:“幸好,幸好叶大哥已经穿上了衣衫,不然真要羞死人了。”
“紫衣妹子,说说吧,你不在丹霞山上修行,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劳什子的花魁,所为那般?”叶无量注视着谢紫衣,心中大为不解。谢紫衣在丹霞派身份不俗,还是紫阳真人的亲传弟子,便是要执行些师门任务的啥的,也不至于让她一个小姑娘混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妓院里。
再有,丹霞派在永州能有什么事,非得让谢紫衣过来执行?
“叶大哥,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如果你说不清楚,那便换个人来说,赛妈妈如何?”到了这个时候,谢紫衣还在犹豫,叶无量心里没来由的就蹿出一团火来,数落道:“你知道永州是个什么地方么,你说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来瞎趟什么浑水。今日幸亏是遇见我了,若是我不来,你还能在归海一策,白萧和李玄那三个家伙手里讨得了好?清白没了,到到时候有你哭的。”
“人家哪里小了?”谢紫衣撅着嘴,挺了挺两只巴掌就能掌握的胸膛。见叶无量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狮子,她这心里反而暖暖的,甜滋滋的,“叶大哥,你是在关心紫衣么?”
叶无量目光游向谢紫衣胸前,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水,赶忙收回了眼神。当初谢紫衣一身男儿打扮,只觉得她清秀不俗,若是女儿身,必然也是个能上温香软玉榜的小娘子。而今谢紫衣一身女儿打扮,再好生去瞧,顿觉走了眼,与姬诗瑶一样,都是天降的谪仙子,但一个孤冷,一个却可人。
叶无量轻咳两声,没好气地说:“明知故问。好好交待你的事,不然为兄可不饶你。”
谢紫衣脸颊红霞飞起,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可想到接下来要交代的事牵涉着痛苦,她的眼神又暗淡了下来。“叶大哥,紫衣来永州是为了寻娘亲的下落。”
寻娘亲?叶无量放下酒杯,衡飞飞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么,谢紫衣此时来永州寻找下落,难道那衡飞飞没有死?如果没有死,她这二十年又在做什么,弈墨派和丹霞派怎么会一点动作都没有。
“叶大哥,想必你对我娘的事也有所耳闻。二十年前,我娘是离奇失踪,但并非是因为修行出了岔子而自绝于丹霞山。”谢紫衣微微叹了口气,脸色有些伤感,“如果不是师尊相告,我也不会知道,娘亲消失的背后,竟然牵扯着一段惊天的隐秘。还是让赛姐姐与叶大哥细说吧。”
谢紫衣拍了拍手,赛芙蓉推门而入。叶无量抬头望去,衣衫还是那件衣衫,但是赛芙蓉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变化,已经没了先前的那种媚态。
合上门,赛芙蓉正要开口,叶无量却抢先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赛妈妈应该是百花谷的弟子吧。”
赛芙蓉错愕,在永州能认出她真实身份,算上叶无量也才区区两人。难怪独孤博会如此看重他,的确是个妙人。“叶公子好眼力。妈妈的身份不过是掩人耳目,如果公子不介意的话,叫奴家一声姐姐便是。”赛芙蓉常年与嫖客们打交道,早练就了一副魅骨魅色,虽然在叶无量面前有意压着,但这颦颦一笑,不免还是教人心神荡漾。
“我就说嘛,一个青楼的妈妈怎会替顾客付嫖资。原以为赛姐姐是看上了弟弟我的容貌姿色,看来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叶无量笑了笑,点上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