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可是,也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我们了。宁儿,能见到你,我也已经知足了。&rdo;如宣。攥了攥拳头。停顿了一下。&ldo;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是谁告诉你的?&rdo;
恪宁本还在等她的解释,听她这样问,一时之间如何说得清楚。如宣见她如此。也料到事情原本很是复杂。又轻声道:&ldo;你要明白,诱你来此的人,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你要小心那些人呀!&rdo;
&ldo;那些人?如宣,我是因为很多的线索,才猜到你在这里。其他的。我可是根本就不知道啊。也没有什么人要故意诱我来此地啊?&rdo;
&ldo;要是没有人暗中安排。你能够如此轻易就从那些大内侍卫的眼皮子底下溜出来?你怎么就没有想过呢?&rdo;如宣一言,恪宁这里好似当头一棒。她一下子清醒过来。&ldo;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我来见你,而他有另外的目的?&rdo;
如宣沉默了一阵。&ldo;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剩下的局,我是真的想不出来了。我没有那样的本事。如今,你要趁他们还没有发觉,赶快出去。将那件最重要的东西带上。&rdo;说着,起身来到一个八宝匣前。抽出小钥匙,开了来。取出一卷东西。恪宁跟过来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不正是那个人们寻觅已久的《雏鸾纪要》吗?
&ldo;它果然在你这里。&rdo;恪宁抬头看看如宣。&ldo;你干什么要把它偷出来,这不就是惹祸的根源吗?&rdo;
&ldo;偷?这件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世上。既然有人要拿它做文章。倒不如我们用它作一件好事。&rdo;如宣看看恪宁。毫无任何表情。
&ldo;我们拿它做一件好事?如宣,你说得我不明白。&rdo;恪宁看着如宣不慌不忙将那《雏鸾纪要》用油布包好。却忽然觉得她好像已不再是当初的如宣姐姐。
&ldo;你把它带走,不要让你家里的人知道。只管想尽一切办法回宫里,把它直接给皇上就可以了。到那时,你就什么都明白了。&rdo;如宣略收拾一下。&ldo;那个张公子是个好人。你不如现在就出去,让他带你回张府,到时自然就能回宫去了。&rdo;
&ldo;你不和我走?还呆在这里干什么?&rdo;恪宁拉起如宣的手
&ldo;你看我能出得去吗?外面的那个揆叙大人一刻也不会放过我。&rdo;
&ldo;他,他为什么在这里?他不是明珠之子吗?怎么还敢这样招摇?&rdo;恪宁问道。
&ldo;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rdo;如宣忽然拥住恪宁。&ldo;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现在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呢!宁儿!&rdo;她抽噎起来。&ldo;你能不能放开我,把我忘了吧。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我不值得你这样。&rdo;
&ldo;你在胡说什么呢?&rdo;恪宁凄然地抱着她,也意识到危急。而与此同时,书屋外面却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数百名蒙面人忽然之间将积香院为了个水泄不通。日近傍晚,光线不清。积香院的家丁被这前所未有的恐惧震撼了。一个个怯懦着不敢向前。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而那个一直观望着的揆叙大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这些不知名的来客闯入了挽香书屋。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如宣和恪宁竟然不翼而飞?为首的男子膀阔腰圆,一看便是身手极好的人物。他静静看了看四处。却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便下令其他人死守住这里。他带几个精细人将书屋内仔仔细细搜了个遍。却仍没有任何收获。就在这时,一个年纪稍轻些的忽然惊叫道:&ldo;大人,这里好像有一个暗道!&rdo;
几人近前一看,果然,在墙角处有几块地转缝隙很大,敲上去空空作响。为首之人用锋利的刀刃狠劲一撬,地砖便翻了起来。地道黑黢黢的泛着阴湿的潮气。这几人当下便是一阵狂喜。谁知,进了地道却仍是不见一个人影。几人屏气静气等了一会儿,却忽然间前面一道亮光一闪。这几人赶忙追去。地道狭窄,又滑又崎岖。前面的人影倏忽如风影一般,忽隐忽现不禁让人毛骨悚然。几人跟着这个鬼影一般的人在地道里转来转去了好半天。为首之人忽然停下脚步,这是他才意识到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然而为时已晚。就在他们即将退回地道口的时候,出口却被意外的封住了。紧接着就是一股浓烟从缝隙中钻了进来。几人大呼小叫,用猛力推开堵死的出口。却没想到,地道外已经是一片火海。这些人瞬间就被大火吞灭。
仿佛就在顷刻之间,如世外桃源一般的积香院四处忽然起了一股莫名的大火。上百的被困仆人家丁,还有不明身份的黑衣者几乎都被烧伤烧死。逃出去的没有几个。可叹一座精丽奢侈,巧夺天工的芳园成了一片火海。到处弥漫着焦灼的尸臭。为了逃生的人甚至从高出坠下,溅的浓血遍地。初绽的玫瑰也成了死亡的见证者。大火烧了一夜,直到皇帝的兵士到来。然而,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也找不到了。只剩下无尽的灰烬,掩埋着罪与恨。]
乾清宫中的皇帝,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他放他的恪宁从眼皮子底下逃走,就是为了弄清楚背后的事实。结果,是的。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事情的发展如此迷离而让人无法把握。即便是他,也没想到,会有一场如此艳丽决然的火,烧掉了证据和真相。什么都没有留下。
恪宁和如宣,都是他要找的人。现在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这一次,他就真的失算了吗?他耐心地等待了这么久,却是这样结束的?康熙慢慢的踱着步。他觉得他好像是被骗了。或者可以说,现在这些陷入其中的人都是被骗的。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可怕而狡猾的对手,他就在他的身边。可是,他没办法找到他。这个对手熟知他的一切,并且正在竭力的诱骗着他,而他呢,似乎也正在一步步坠入陷阱。这种感觉很熟悉,这种卑劣而残忍的手段,他像是曾经见到过。他忽然惊惧了,他还从没有去想象过一个这样的敌人。他会是谁呢?
而在皇宫的最深处,许多人都在异样的恐惧中等待着外面的消息。有些人满怀着希望等待着恪宁,有些人却恨不得听到他们的死讯。胤禛独自坐在窗边,心中一遍遍默诵着《金刚经》。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渐渐有了这样的习惯。可是此时此刻,无论诵的什么经,他都无法静下心。他猜想发生了一些事情,可是他什么都无法知道。若是以前,也许他也不愿在意这些事情。然而,现在的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他紧张不已。他起身时,手一抖,竟不慎将茶杯打翻在地,旁边伺候的重秀见了,嗔怪道:&ldo;这是怎么了,您从不这样的。身子不适吗?&rdo;胤禛回头看她一眼,什么话都不说。又在一边坐了下来。没办法,他实在无法安静下来。这种慌乱似乎像是对他自己的某种警告。可是,他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他连自己到底在牵挂什么也不知道。他莫名的懊恼着。外边韶华进来,将碎杯子收拾了去。又转身回来。重秀见了笑道:&ldo;你也不用忙了,歇着去吧。&rdo;
&ldo;你们俩都出去吧。好生歇着。都不是什么结实身子。&rdo;胤禛虽说着话,眼睛却是空空看向一边,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韶华睁着柔弱的大眼睛,看看重秀。却见她是满面的不自在。二人各怀心事退了出去。胤禛独自坐着,忽觉得背后有淡淡凉风吹进来。好不舒服。他渐自有了一点困意,不一会便俯在案上睡去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耳边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从梦中醒来,却原来是落雨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手不知不觉地按在那个已经有些旧的荷包上了。夜那么静,雨声就更浓重。重的压着他,有一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