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鬼舞辻无惨没有跟他说到底该去哪里找继国缘一也是止步的理由之一。
继国三兄弟对于黑死牟内心的纠结一无所知,比起不知道身在何处的黑死牟和鬼舞辻无惨,他们——确切来说是继国岩胜——更在意的是弟弟的脱序行为以及随之而来的巨额账单。
“你们两个……给我说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继国岩胜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紧攥成拳砸在面前的小茶几上,手边的一叠纸片随着他的动作弹起来扑了满桌,每一张上头都用客气的写着敬请给付对应下列物品的款项,并且善意的表示如果无法一次支付,分次给付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至于品项,毫无例外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壶。
“泡温泉的时候光也特别交代了,看到特别丑,不对称的壶一定要打破。”继国缘一表情肃穆,指着其中一张小纸条解释道:“这位阿姨的壶只有一个把手,并没有对称。”
“人家那只壶从年轻用到老,都三十几年了撞断一边的把手很稀奇吗!撞断了一边的把手舍不得丢有错吗!壶不对称到底哪里碍到你们了!”继国岩胜简直要把头都揪秃了。
锻刀师原本的村子曝露给鬼不能继续住了,必须要迁移到预备的空村去,继国兄弟们这三个战力强大的外来户也被产屋敷耀哉客客气气地委托协助迁村,主要是当作保镳以防万一。
迁村的第一步就是家家户户收拾细软,而继国缘一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一下子没盯着就打破了好几户人家里的壶,其中不乏有在家里传了几代,颇具纪念意义的古物。
“你!”继国岩胜拍着桌子的手都要肿了,转向跪在继国缘一旁边,看起来听话又乖巧实际上才是这一出破壶惨剧的元凶,语气森冷、表情狰狞、眼神凶恶地审问:“你又怎么跟壶过不去了,嗯?”
继国光也眼神飘忽。
“嘭!”拳头又一次砸在茶几上,上头的帐单又经历一次弹跳。
继国光也咳嗽两声。
“嘭!”一杯热茶砸在他面前,茶水在杯口晃荡,却因着倒茶的人对力道的控制了得,一滴都没有溅出来。
继国光也捂着胸口。
“啪!”一包药丸被拍在茶杯旁边,上头还有珠世亲自写的用药守则,是专门为继国光也调制的急救用药。
继国岩胜冷笑着起身,拉开背后的壁橱,里面整齐地放置着衣物、棉被、炭炉、点心,甚至连恭桶和夜壶都在其中,生活所需一应具全,俨然是有备而来:“光也别担心,冷了、饿了、渴了还是内急都跟哥哥说,不用往外跑,哥哥都准备好了。”
继国光也默默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觉得自己今天可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玉壶真不愧是上弦之五,就连死了都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咳咳,其实呢……只是刚好想到,上辈子……锻刀师的村子……似乎就被壶之鬼……袭击了。”继国光也吞吞吐吐地揭露了“玉壶”的存在,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获得释放,却没料到继国岩胜居然敏锐地意识到半天狗最后的落败有些古怪,软硬兼施陆续从继国光也口中拷问出除了上弦之一以外众鬼的特长和血鬼术,问到后来因为写入骨髓中的克尽职守,甚至拿起笔仔细地将这些细节记录成册,准备送给大正鬼杀队参考。
“上弦之一呢?”停下纪录的钢笔,继国岩胜从疾书中抬起头来,困惑地等着继国光也继续说下去,并且在继国光也打算逃避话题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抓回来。
各种遁逃之法屡屡被看破,那悲惨的模样就连继国缘一都忍不住开口帮腔,却被继国岩胜严厉地斥责了。
“这家伙藏了一肚子的心思不肯透露,每次出了什么事就死性不改的想要自己解决,我不管他在精神上是不是能当我祖宗,我还喘着一天,就没道理让这个没本钱还往死里折腾的家伙把自己的命都折腾进去!缘一你也是,不挡着就算了,还成天由着光也瞎整,他说砸壶你就砸壶?他让你砸自己的脑袋你要不要旁边找个柱子把脑袋撞开花?”
继国岩胜骂弟弟跟骂儿子似的,手上的钢笔也没放下,随着主人不断往两个弟弟们脸前戳的动作,喷了两人一脸黑溜溜的墨水点。
“上弦之一!说!”
继国光也这才扭扭捏捏地说了上弦之一是使用剑术的鬼,说起话来的表情好像被恶人强迫的黄花大闺女一样悲戚。
“就这样?没了?”继国岩胜狐疑地眯起眼睛。
“没了,真没了。”继国光也连连摇头,脑中一片空白,一如平日口若悬河之人,碰到自我介绍的时候除了“请多指教”以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