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斑斑黄锈
……
龙子云的声音低回而凝滞。马明高却说,你念还念得可以,把你自己都感动了。我是没听懂,怎么听起来像是大白话?
不等龙子云说什么,舒云飞早笑了起来,说,新诗我也不懂,我总觉得,中国的旧体诗倒是到达过辉煌的顶峰,可新诗一直还处在童年阶段。是不是人类越来越聪明?反正是话越说越长。说完这些,又怕伤龙子云的面子,就说了句俏皮话。当然,诗永远是文学的童年。也正因为是童年,也就永远纯洁而天真。舒云飞就望着龙子云那张疑惑怅们的脸,还真有些天真。
马明高沉不住了,说,别再搞学术讨论了,说扯扯牌号就扯扯牌号吧。子云你说叫旧约屋,你那什么旧约诗是什么意思?
龙子云这下又神秘兮兮了。严格说来,诗是不能再解释的,一解释就寡淡无味了。这也是道可道,非常道的意思。
马明高有意作对,说,那你就不严格说吧。
龙子云哭笑不得,说,同你说不得高雅东西,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好吧,我就说个大概吧。其实云飞感叹如今人心不古,真情难寻,我也早有同感,只不过我是一种艺术感悟,便作了这首《旧约之失》。我认为,人本来是纯真的。荒洪时代,我们质朴善良。我们相约走出那片黑森林,去寻找一块乐土。可是,走过漫漫几千年,我们迷失了。我们忘记了旧有的约定……
马明高听不下去了。怎么我越听越觉得像是梦话?
舒云飞听着听着,身子轻飘飘起来,似乎灵魂出窍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子云写的是人性的失落和异化,是对人类的终极关怀。我们顺着这个思路办公司,唤起人们的共鸣,客户自然不会少的。
晓晴刚才好像也被感染了,打了一个寒颤。她缓了一口气,说,把我都搞糊涂了。你们说的倒像那么一回事,只是我越来越觉得你们像是在办社会事业,哪是在赚钱?她说罢就望着马明高。赚不赚钱,她倒更相信马明高的话。
马明高说,这个思路的确新奇,办得好,当然是可以赚钱的。反正事在人为。
大家就这么闲扯着,眼看着夜就深了。龙马二人便告辞。马明高起身说,反正这么久都耽搁了,也不在乎一天两天了,大家都细细想一想吧,多出一些点子,拿稳一点。有空大家再凑一凑如何?
这个晚上舒云飞有点兴奋,一时睡不着。他认为这个点子很有创意,一定会成功的。真的势头好了,到时候就干脆辞职下海了。现在的处境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俗话说,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昼夜赶科场。就让那些喜欢玩手脚的人去玩个够吧。
三个人好久不在一起聚了。舒云飞想到了许多好点子,等着他们两位一起来扯。可这一段大家都忙,总凑不到一起来。
这天晚饭后,马明高一个人来了。
怎么不邀子云一起来?舒云飞问。
马明高说,我邀了,子云说他有事走不开,改天再来。
闲扯了半天,都没人想到旧约屋的事。舒云飞感到有些奇怪,便问,明高有一套成熟的方略了吧。
马明高脸上很不自然,停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别怪我不够朋友,我只怕没时间同你们二位一起办公司了。最近我们公司上任了新班子,经理硬要我负责财务科的工作。我本不想干的,可经理三番五次找我谈,说就算是给他私人帮忙。人家这么说,我也就不好推了。这个科长一当,官又不是官,事情又啰嗦得不得了。
怎么不是官?你从一般干部一下就到科级干部了,一步登天。我这个科级干部却是十多年一级一级提上来的。你们企业用人开放些,说不定哪天一下子就到处级了。到时候我到你手下来讨碗饭吃算了。舒云飞便调侃道。
马明高真的不好意思了,说,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哪是想官当?
舒云飞见是这样,就只好扯别的闲话了。他们在一起本是从来不需要什么话题的,今天却感到无话可说。马明高坐了一会儿,说八点半还有一个应酬,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