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心念急转,取出盟书塞在沈仲元怀里,自己反扯下一片衣襟,将空匣缚在背后:“大事要紧!全仗沈兄!”
沈仲元会意,忙将盟书藏好,目含不忍,决然应道:“放心!”
展昭举剑便刺,正中沈仲元肩窝,随即以手扶墙,抬起左腿踢了过去。沈仲元不躲不闪,被踢得直直飞出夹道,正落在照厅内刚刚赶上楼来几人面前。
对方倒也算有袍泽之义,立即有人将他扶起,护送下楼。展昭心中一松,回手挥剑斩断自己身上两支箭杆,抬头迎上对面来人。
照厅狭小,这七八个人若是一齐动起手来,根本转不开身。来人倒也默契有序,只有三人上前与展昭交手,其他人只是冷眼旁观。然而一旦有了伤亡,便会即刻有人上前补上空缺。
这几人论武功算不得高手,然则仗着人多,又欺展昭身上带伤、有失灵便,百十个回合下来,却也难分胜负。
展昭虽然一时不致落败,却也渐感疲惫,难以突围而出。他看得明白,这些人就是意欲将自己困于此处,或是斩杀当场,或是将他逼退至铜网阵中。王府中侍卫众多,尽可以源源不绝至此增援,照这个打法耗下去,自己绝对讨不到好处。
正思忖间,只听响环连声,一枚六刃尖枪头应声飞来,劲风扑面。展昭连忙闪身躲过。刚刚加入战圈之人,使一件双头链子枪,扎、裹、带、抽、劈、扫、缠、拿,长击短打,颇难应付。展昭本打算伺机将其枪链斩断,然而尚未得手,心中忽又一动。眼看突围不易,未若另寻他法。适才看到,内厅侧壁处,置放弓|弩的阁槽可直通楼外,或是逃生之道。若在平时,自夹道口纵过去根本不在话下,可眼下右腿不听使唤,飞檐走壁已是不能。但若能以此枪链为荡索,借力摇荡过去……思及此处,展昭当机立断,改毁枪为夺枪。
链枪攻势连连,展昭觑个机会,拼着伤上加伤,直接以左臂格挡。链枪犹如蟒蛇绕身,瞬间缠住手臂,展昭不顾左臂被枪链勒出道道血痕,顺势奋力旋身一带,右手长剑猛然刺出,直取对方手腕。对方始料未及,不过瞬间惊怔,手腕已然中剑,剧痛之中,链枪脱手。展昭趁机猱身抢上,两招结果了此人。反观左臂,枪链已绞入皮肉,血渍淋漓,可或许是整条臂膀早已麻木的关系,居然几无痛感。
再战时,他有意连连败退至夹道之中。敌方一众以为得计,益发得意起来,步步紧逼不舍。展昭背水一战,眼看退路将尽,便小心寻找时机脱身。
眼前敌手仅有三人。
当中一身形魁梧的壮汉手举钢刀当头砍下,展昭假意横剑招架,却又忽然倾身避过。那人用力过猛刀势难收,直直向前栽去,他慌忙中双手乱抓却无可攀附,眼看就要坠入铜网。展昭正全力抵挡另外两人,冷不防却被那壮汉扯住了右腿。他大惊之下,却无力挣脱,转瞬间便被那人拖坠下去。情急之中,他运起全力回手一刺,生生将巨阙|刺|入侧壁砖石之中,方止住二人下坠的势头。
脚下那人体型健硕,死死抓住不肯松手,展昭身负两人的重量,全靠单手握剑苦苦支撑。头顶上又有人用长||枪向下戳探,展昭右手握剑,左臂动弹不得,除了尽力闪躲,竟是无能为力。
电光火石间,他看准脚下那人方位,抬起左脚踢向自己右小腿上的断箭,断箭穿腿而过,痛入心髓,箭尖却直|插|那人面门,那人惨呼一声,手上松动,当即坠了下去。
展昭刚刚松了口气,长||枪又自上刺下,势头甚猛。眼看避之不过,他连忙略略扭身,枪头擦着皮肉斜刺|入|身后背负的锦匣,硬生生卡住。那人双手持枪挪挫挣较、试图将枪拔出,只将展昭脊背磨得生疼。展昭低头咬断肩头束带,身后包袱立即松开,那人顿时枪头挑着锦匣倒栽了下去。展昭右手运力拔身而起,无奈弃了巨阙在此,辗转腾翻,复又跃至夹道末端。夹道上仅剩的一人惊见他竟能绝地逃生,一面高举双锤迎上,一面高声叫喊:“快来人!莫教他走脱了!”话音刚落,夹道那头立刻有脚步声杂沓渐近。
展昭无心恋战,迅速取下身上搭着的链枪,将软链舞起势如钢棍,迫使对方暂退数步,即便收了枪链,回身之际,袖底寒光点闪,两枚袖箭相继激射而出,势如流星、锐不可挡。那人堪堪避过第一支,第二支袖箭却正中咽喉。展昭将手中链枪朝着边墙大力射|出,犹如蛟龙出水,枪头钉入墙壁,他顺势一荡,直往最近的一处板门跃去。忽听背后风声嗖嗖,竟是那人咽气之前将手中铜锤奋力甩出。展昭避之未及,被砸中脊背,顿时一口鲜血喷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