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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页(第1页)

雪儿不免有些动心了:“那,我考虑考虑。这个你先拿着,有重要的事情再找我!”

展昭伸手接过——又是一根药杵模样的簪子。

第16章十五、归来

开封城内,风物依然。开封府的大门像是曾经重新漆过。汴河畔的柳树,又粗了一些。浚仪桥头的李记食店,早已换了招牌,原来的位置,如今是家杂货铺,说是开业已然一年有余。

如今距展昭“死去”的四周年忌辰,已经不足百日。

时方过午,天光大亮,展昭虽已易容,但毕竟不便各处查探,便先回到自己的家。家门口,偌大的封条赫然在目。他觑着四下无人,纵身翻墙而入。

院子里杂草丛生,狼藉一片。屋门上亦有封条封着,也许因为贴得不牢、时日已久,封条已有些许松脱,上缘虚虚地向下垂着。展昭抬手将它揭去,推门而入,只见满室积尘蛛网,家什东倒西歪,心中酸涩,难以言喻。听说当初是抄了家的,又兼经年荒废,眼前情状,原该在意料之中。

展昭下意识地往里走了几步,忽觉脚下一绊,低头看时,见是一件衣裳,被他左脚踏住,却绊住他右脚足尖。他俯身拾起,轻轻拍去尘土。是那件青白色的直裰,两边袖口都已经用棉线整整齐齐添上了一道同色的纹路,原来破损处的缝痕,被掩藏其下,再也看不出来。这道纹路添上去,未显花哨,反觉雅致。这些针线,不知又费了她多少功夫。展昭默默将它叠好,放进随身的包袱里。

取走这件衣服,地上露出一只翻倒的花瓶,花瓶下面压住了小小一方字条,展昭俯身拾起来看。字条上,娟秀的字迹依稀可辨——“欲寻丁月华,需往梳妆台”。展昭唇边,一抹苦涩的微笑若隐若现。他下意识地朝梳妆台的方向走了几步,接着视线从梳妆台移向床头,再从床头移向窗户,复又从窗户移向已经翻倒的桌子……接下来,又是哪里来着?他这样静静站了片刻,径直朝衣柜走去。半边门轴已坏,柜门歪斜斜地挂着。他立在衣柜跟前,心中默念:“恭迎娘子大驾!”

你如今,还是那样明媚活泼、爱说爱笑么?

这一次,你又躲在了哪里?怎么也没有留张字条给我?

展昭深深叹了口气,随手把包袱放在一边,打开柜门,矮身步入,倚着柜子内壁阖目而坐,不知在想些什么。

旁边的包袱里,手帕包裹着的玉佩不安分地轻轻一颤。

白薇吸吸鼻子,声音哀婉:“哎哟,好心酸、好可怜啊!看得我这颗小心脏都要碎了!”

青梅狠狠瞪她一眼:“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你现在心里难受,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白薇不服气:“客观地说,你不觉得我已经很够意思了?有些人,几笔砸下去,直接就是永垂不朽,我可从来下不去这个狠手!”

青梅不屑一顾:“你啊,是细水长流型的!钝刀割肉!”

“有道是,路遥知马力,岁寒见后调。再说你不觉得他痛苦纠结的时候也特别养眼么?”

她俩在这里兀自聊着,也不知柜中独坐的展昭听到了没有。

及至天色向晚,明月在天,展昭才从家里出来。先是随便找了家铺子吃了碗面,继而便趁着夜色潜进了开封府。

府中防务差强人意,展昭暗暗摇头。其实,他们四个若是顾不过来,大人何妨再选一名护卫?虽能深体大人一番情义,可到底不免喟然,只叹自己多年来未能为其分忧。好在,开封府并非如外面风传的那样,恨不得日日来杀手、夜夜闹刺客。倘若如此,只怕再多几个展昭,也要分身乏术应对不暇。

及至书房之外隔窗而望,只见大人与先生俱都鬓添华发、疲色难掩。书桌上除了文房四宝、文件卷宗,还在桌角处摆了一盏河灯,小巧精致,很是显眼。

展昭知自己罪名仍在,若是现身相见,非但会惊了大人,更会令其为难,不如留此有用之身,尽己绵薄之力。是以他虽然心潮汹涌,只觉恍如隔世,却丝毫没有惊动阖府上下。

他静静听了片刻,果然知悉了不少事情。是大人与先生常常讨论这些,还是偏巧今日提及?以往办案,有时也不免潜在别人窗外探听消息,幸运的是每次必有收获,那些重要的事情总是恰恰能被他听到耳朵里。而今这一次,倒也盖莫能外。

这几年,襄阳王仍在不断暗地经营,他私建冲霄楼一座,内里机关重重,内藏着盟单兰谱。白玉堂仍然不喜官场诸多羁绊、无心入仕,但自从展昭不在了以后,他会常常来开封府帮忙。对襄阳之事,非但事涉天下太平,也因存了为展昭伸冤报仇的意思,白玉堂更是不计得失,倾力相助。他过些日子便将赴襄阳,旨在与颜查散颜大人协力攻克冲霄楼,夺取盟书以为物证。展昭欺君一事,线索难寻,包大人虽有心翻案,却至今没能如愿。据说,皇上冷静下来之后,念及展护卫一贯为人,又生疑惑,也后悔此案未经深查、办得太过仓促;但毕竟已死无对证、尘埃落定,也只得如此。丁月华不知所之,杳无音信,从开封府到茉花村,都始终再没找到过她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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