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久,才有声音缓缓吐出:「小暮,能不能当我没打这通电话?」後觉45小暮想都没想,立刻说道:「东,你别怕,我马上飞过去陪你。」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久,才有声音缓缓吐出:「小暮,能不能当我没打这通电话?」小暮一听,不禁气急败坏:「你在说什麽鬼话?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为你伤心难过、担忧著急吗?」「…嗯…我果然太任性了吗?可是…我真的好想真正休几天假…」那飘忽疲惫口气还是让暮听出来端倪,想到几天前他们在机场被记者访问的新闻,暮放缓了声音,柔声问道:「锦织会长又对你做了什麽吗?」电话那头静默下来,久久才传出自嘲的淡笑:「做他有资格对我做的事。」小暮重重叹了一口气,接著说道:「那些记者虽然是吉川找的,但是没经过景子同意他也不敢这麽做。」「我知道。」「你…如果答应社长的要求,接下事务所的话…」「暮,为了这段错误的感情我已经付出太多,我不想连我的人生都赔进去。」「但社长是真的关心你,真的疼你…」没等小暮说完,东便截下话来:「小暮,他确实对我很好、也很疼我,但在最後关头…」顿了下,东才继续说道:「他选择的仍然会是自己。」那是他的切身之痛,也是让他痛苦至今的原因。暮并不清楚他们以前的恩怨,只还是想为自己所看到的社长说一些话:「就算这样,也不能抹杀他对你的关心,他听到坠机消息时,都急得昏过去了。」东急切问道:「他…情况还好吗?」「年纪大了,心脏有些毛病,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暮接著问道:「即使这样,你还是不让他知道你平安的消息?」东沈默半晌,才道:「刚好让他考虑一下别的继承人选。」「你…」小暮真想狠狠骂一句难听的,但又实在舍不得,最後只能问出一句:「你为什麽就是不肯接掌事务所?」不知是不是最近真的太脆弱,这一次,东终於正面回答:「他们要的只是一个方便操弄的傀儡,最好还忠心不贰,能把事务所利益放在个人利益之上。」东低笑二声,充满自嘲:「而我…就是最符合的人选,因过爱过景子,所以不会伤害她们母子,因为受过社长恩惠,所以会竭力报答,因为得过事务所栽培,所以不会存有私心…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在怀有怨恨的心情下去背负那麽多人的人生…我怕我终有一天会忍不住毁了所有的人…」如同见到吉川走向歧路却不加以阻止…「东…」小暮能够感受到东的痛苦,不禁有些後悔为什麽要逼他。「小暮,我是人,别逼我做天使…」所有的疲惫不甘都在这句无力的话里。「你好好渡你的假吧!」小暮收拾起其它心情,故作轻快的说道:「这通电话只是我在做梦而已。」接著口气一转,真挚说道:「过几天,还我一个神采飞扬的东回来,知道吗?」「小暮…」真要这麽做时,反而有些不踏实了。小暮反过来安慰:「别担心,你以为现在什麽时代?真正的登机名单很快就会更新了,到时候大家也不过虚惊一场罢了!」接著笑道:「好啦!我这个梦也做的太长了点!是该醒的时候了。」说完便乾脆的把电话挂了。东看著手里话机,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就算…再难过、再痛苦,身边也还是有人真的关心爱护自己…後觉46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锦竟差点落下泪时,从不信鬼神的他,也不禁感谢起天上诸神,感谢他们没有带走他…在锦到达夏威夷没多久,航空公司便更新确定的机上旅客名单,谢天谢地没有东,接著打了无数通电话,不过都在甜美的关机提示里挂断,还没完全定下的心又被撩拨得高高的。最後索性打给小暮,越洋那头显然很诧异接到锦的电话,但仍是礼貌的回覆由於是私人假期,事务所并没有强制要求艺人开机或回报,所以还没有东的消息,目前正努力联系当中,可惜声音里少了一丝担忧,锦这才确定东是平安的,但是人呢?!小暮不会给他答案,他也等不及那人假期结束重回工作岗位,第一次因为私人理由动用集团力量,只为了赶紧见他一面,只为了安下惶乱的心。一个极为漂亮的东方男人,没有刻意隐藏行踪,其实很容易找到,所以在隔天,在一个小的连名字都没有,只靠岛上渔夫接送少数旅人的离岛上,锦终於看到人了。那人躺在面海的沙滩椅上,闭著眼睛,意态悠閒、神情安详,接近黄昏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镶了一道金黄色的边,凉快的海风轻拂而过,扬起他的发梢,翻起一波一波的浪,他还清楚记得那细柔发丝的触感,当然不只发丝,还有那柔软的唇、光滑的肌肤、微热的吐息…慢慢踱近,锦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东身上。人被惊醒过来,看到是锦,眼眸倏地一缩,随即一黯,然後微微垂下。锦看得清楚那一瞬间在东眼瞳里闪过的恐惧…心…揪了起来…「没看到新闻吗?怎麽电话也不开机,你知道多少人替你担心吗?」「知道。」东应得够直接:「只是没想到其中有你。」拉过旁边的空椅,锦在东身边坐下来:「你怕我?」锦也问的够直接。「这不就是你的目的?」东微微撇唇:「恭禧,你做到了。」锦一点儿也没有高兴的感觉,强迫东看著自己:「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放了你。」轻笑一声,笑容却饱含疲累:「为什麽?我不过是个花点钱就能买到的男妓,是你最看不起的那种人,你锦织会长招招手要多少有多少,为什麽就是不能放过我?」东神情看来非常疲惫,那是自心底深处蔓延上来的倦怠,看著愈发让人感到萧索凄凉。话很令人不悦,但看到东的样子,锦却什麽也发作不出来,最终叹了口气:「你就这麽讨厌我?」「讨厌的不是你,而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东自嘲一笑:「见不得人的私下关系。」想了想,锦终於还是道歉:「前几天弄伤你…对不起。」「伤的从来都不是身体…」东淡淡说了一句,声音恁轻,根本不像是回答锦,而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虽然声浪轻悠飘忽,但锦还是听到了,从前他没有疑惑,所以享受这个人的身体是完全理所当然的事,可现在,他晓得自己再也理所当然不起来。锦第一次有了探究过去的冲动:「告诉我六年前你为什麽答应这笔交易?」「那是我的私事。」东冷淡回道。「你不想结束这种关系吗?」锦问道。意料中的,东倏地抬起眼来盯著他。「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锦一脸无谓:「说不说随你。」锦那付胸有成竹的笑让人看了很是刺眼,东把视线移了开去,过得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因为我想结婚。」虽然劲爆,但这答案锦早就从自己的表弟那里听过,倒也不觉什麽。「艺人是事务所的财产,愈红的愈是,我们连和异性交往的自主权都没有,更别说结婚了。」东眯著眼看著海平面,像是在说旁人的事一般平淡:「我和那女孩私下交往三年多,始终欠她一个承诺,和事务所交涉多次也没有结果,後来,事务所提出一个条件…」说到这里,东转头看向锦,唇角微撇:「我答应了。」听别人说和听当事人说的感觉果然不同,锦根本理不出自己的心绪,乱糟糟的纠成一团,他脱口问道:「你都要结婚了还答应这种事?」「只要一次就能自主我的人生,我觉得我付得起。」「一次?!」锦脱口问道。要是只有一次,那他怎麽会和自己纠缠六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