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祁承淮听她说得委屈,却又是事实,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斟词酌句半晌,只能应声是。
世态炎凉这四个字,只有真的见到了才知道不是纸面上四个字那么简单,在学校的时候千好万好,任何事都可以求助辅导员班主任,他们总会努力的帮忙,就算不尽力,也不会落井下石。
然而出了社会,连说一句话都要颠倒着想几遍才能出口,一旦遇到了事,还可能成了领导自保的炮灰,祁承淮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一个因为医疗事故而成为上级医生的挡箭牌的同事。
事事无奈,又寸步难行,多少人要经历这样的一遭,祁承淮必须承认,有的时候他的出身,就是他最好的□□。
送顾双仪回了家,祁承淮难得准时赶上家里的晚饭,进了一袋子番石榴进门,发觉竟然一家老小齐聚一堂。
“这是有什么事?”他愣了愣,转脸去问双胞胎兄长祁承洲,“怎么今天都在?”
祁承洲看了眼从小就比他像哥哥的弟弟,笑嘻嘻的道:“老妈的学生获奖了,深感光荣,觉得这是对自己教学能力的肯定,表示要贺一贺,倒是你,难得回得那么早啊。”
祁承淮就点了点头,又问:“爸爸也在家?”
祁父自卸任以后,就开始搞基层医疗的研究,成天往偏远的地方跑,鲜少在家。
“在,也是刚回来,说要休息一段时间。”祁承洲一面说,一面伸手去翻祁承淮刚拿回来的塑料袋,“怎么买那么多番石榴回来?”
“同事送的。”祁承淮应了一句。
祁承洲刚想问是哪个同事,就听见他们的祖父从书房出来道:“承淮也回来了,刚好,我们今晚一醉方休!”
老爷子有高血压,兄弟俩刚想阻止,就听见厨房那边传来个声音道:“爷爷,妈妈说你只许饮一小杯,不可以超过五十毫升。”
说话的是祁承洲的妻子陆晗,他忙点头附和道:“爷爷,你要听话,不然老妈要揭了我们哥俩的皮,我挨打惯了是没关系,可是你看我老弟,那么听话那么孝顺,工作又累得像条狗,能回来就很不错了,你忍心?”
老爷子一哽,拍了拍祁承淮的肩膀,“你放心,爷爷不会让你挨打的,真是的,不喝就不喝嘛……”
祁承淮面不改色的伸手拿了个番石榴,咔擦一声啃了一口,对家里人吵闹的动静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见怪不怪。
作者有话要说:
祁大哥:你咋那么好心买了石榴回来?
祁医生(得意脸):介素我媳妇儿买哒~
祁大哥:切~~听你吹,看那样儿就不像能找到媳妇儿的人_
祁医生:……
作者桑:他会有的!只要大家都来收藏我←_←
第16章第十六章
五月中,已经过了春雨连绵的时候,天气渐渐转热,阳光也一日烈过一日,h市难得有不短的一段时间抬头就可以看见瓦蓝瓦蓝的天。
但顾双仪却无心欣赏,只是将目光落在面前的白瓷茶杯上,听对面的董思成说这话,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毫无兴致。
董思成是顾双仪父亲的徒弟,顾双仪的父亲是航天科技集团某个厂的高级技师,从事固体火箭发动机药面修理工作近三十年,工作时在极其狭小只容的下一个人的半密闭操作空间里,忍受着推进剂散发出的有毒刺激性气味。对火箭发动机里的燃料药面进行修理、开槽、挖药、修补等工作,稍有不慎就可能蹭出火花,引发高能爆炸,速度之快,根本没有逃生希望,这是这样一份让人提心吊胆的工作。
从顾双仪有记忆时起,父亲就需要隔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因为工厂在远离市区的深山里,回来一次需要开四五个小时的车。
几十年如一日的辛苦工作耗费了他全部的青春,并且将继续消耗他余下的许多年生命,因为工作环境的恶劣,许多同事纷纷调岗或离职,顾父却咬着牙坚持着,一边工作一边带徒弟,希望将全身的技术毫无保留的传下去。
董思成在四年前去到顾父的手下,在远离亲人的深山工厂里,惺惺相惜也好,同病相怜也罢,那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彼此的家人,也不知哪一天,顾父就突然觉得,自己的徒弟配自己的闺女恰好,于是再回家休息,便开始敲边鼓。
顾母虽然是个性格强势独立的人,但对丈夫却是无条件的信赖和支持,一听说董思成好,立马一天三遍的开始在顾双仪耳边念叨,一念就是三年。
顾双仪起先不肯,父母也不好强迫,于是一方试探一方顾左右而言他的躲避,后来顾父回家,总会捎带上董思成,说是看这孩子离家远难得见家人一面,他是师父就要照顾他。
一来二去,顾双仪也渐渐不再排斥父母的建议,试图将他当做一个可以发展的对象,毕竟他眉目阔朗面貌周正,又一直很有礼貌和耐心,做事也不紧不慢,一副温和的性子,全无时下年轻人常见的浮躁。
这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但是顾双仪却无奈的发觉,她没办法将他当做男朋友或者未来的丈夫,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一些东西,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于是一直就当是普通朋友一样相处下来。
这天是周末,顾父回家,但顾母要和他去探望住院的朋友,于是让他们两个去外面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