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苏贴在陆压的胸膛上,隔着衣衫就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她翘起唇角,低声问他:“她会不会已经知道他是谁了?”陆压皱眉,自然不懂。男子腰间的环佩冰冷华美,涂苏将那玉佩扯下来,握在手中打量。质地清透冰润,温润细腻,好一块君子玉,上无半点瑕疵。可是,当真能一点瑕疵也没有吗?“你猜,他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男子仍是不语。涂苏放开了他,懒懒倚在栏杆上。随手将那藏了一个洞天小福地的玉环扔进湖水中。湖上碧波荡漾,湖下藏着万道残剑。倒映着丹崖绝壁的碧水瞬间便将玉环吞没。水上波纹荡开。涂苏眼神缥缈,瞧着一圈圈的波纹发呆。直至波纹消散。“他们要去烛龙墓,那是个好地方,我也要去。”涂苏在山光水色中回头,朝陆压露出浅淡的微笑。男子皱眉点头,她便又转身去看那万里波光。若是无瑕,那便造一个出来。若再不成,那便直接毁去。十五之后,莲藕童子和兰花幽园被留在了太阿藏峰上。其余人御剑南下,去得不是十万大山,而幽州郦家。再入幽州城,仍是入冬的时节。正值人间佳节,长街上结彩挂绿,人声鼎沸。李幼安挑着人多的地方去,抢来两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先递给晏春堂。又咬下一颗山楂含糊不清问。“人间就是热闹,你从前喜不喜欢到人间来?”晏春堂瞧着手中挂满了糖霜,简直让他无从下口的糖葫芦皱了眉。皱眉倒不是因为糖葫芦,而是女子言语中的试探。这不是法,小到衣食爱好,她兴致勃勃一一探问。开始时他还当她是在关心自己,可是久了,就是个傻子都能品出味道来。瞧着他的时候,她是在想谁?“这就叫‘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从前你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都是给他的。如今他不在了,怎么着都得轮到我了吧。”
腴美少女忽而从李幼安冒出来,夺过她手中被咬了两颗的糖葫芦,也不嫌弃,就着便下了口。李幼安腮帮子鼓着,手中空空如也,她瞪一眼徐徐。只恨糖葫芦堵不住她的嘴。晏春堂将不曾下口的糖葫芦塞给她,大步朝前,神色算不上好看。他不高兴。李幼安吞下口中酸甜的山楂子,急匆匆追上去。“你·······”“我喜欢人间烟火气,从前偶尔会来人间瞧瞧,在人间走上一走,拂去灵台尘埃,心府也能清净自在些。不过,我已经有百年没到过人间。”晏春堂面上无甚表情。李幼安虽又得了一个满意的答案,却也高兴不起来。她瞧见他峻刻的侧脸,脚步不由得慢下来。身后徐徐又追上来,拍拍她的肩膀,“怎么,拍错马屁,大剑仙生气了?我就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肯定是不会喜欢吃糖葫芦的。”李幼安深呼吸再深呼吸。将手中糖葫芦塞过去,头也不回地再去追晏春堂。手中拿了两串糖葫芦的徐徐愣住,身前便又有人递来一只流光溢彩,糖霜作成的糖人。她拿糖葫芦换了小糖人,拿在手中没舍得下口。脑子一转就皱了眉,“难不成是我又用错了诗?”白河拎着竹签无奈笑笑。可好歹这次终于凑成了对。上次来郦府,李幼安磨磨蹭蹭不想进去。如今她倒是无所谓,跟在面色不豫的黑衣剑仙身后进了府,一路上倒也没遇上几个对她横眉的郦家弟子。晏春堂是来还摄灵瓶的。郦流白在郦园中试剑。那金眸剑仙臂膀受伤,被斩仙剑劈裂的伤痕愈合缓慢。他索性便脱了上袍,露出一身遍布着剑气伤痕的肌肉,日光照耀下,倒也有一种蛮横的生机感。站在园中静候着的女子剑侍早已红了脸。情窦初开的年纪,对着俊美潇洒的男主人,不生出几分旖旎情思才怪。就连握着小糖人的徐徐,瞧着那周身剑气游走如龙的金眸剑仙,都忍不住小声赞叹。“郦疏寒怎么不告诉我,他兄长原来这般风采出众。若是我早些知道······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