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里,耿府中再起波澜。
一大早,如玉便被‘舍南舍北’外的动静给惊动了。一波一波的侍卫在院前来来往往,似是有了不得的事情,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肃穆与紧张。
如玉也觉得此事不寻常,便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侧廊的尽头站定,凝神看着院外的人来人往。
“真是奇了,我还从没见过府里出现这样的情况呢!”云罗一脸担忧地说道。
含祯看了云罗一眼,自如玉被耿醉君幽禁之后,梦倚和瑶矜被调离了‘舍南舍北’,如玉虽然心里不知,但她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再清楚不过了。
云罗心中不安,几步便走至院门,脸上带着小心讨好的笑朝守卫笑道:“嗳!守卫大哥,今儿怎地这么多人!府里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喜事?”守卫冷哼一声,沉声道:“一夜之间,府上三位夫人被害,这也算是喜事?”
“什么!”云罗一听,惊得说不出话来。
含祯怔神,半晌才开口道:“不知是哪三位夫人。”
“说来可惜。”侍卫一脸惋惜地说:“是沈、柳、唐三位夫人,都是今早被发现用剑刺杀致死的。”
“这样……”含祯思索片刻,却瞥见如玉站在不远处,脚上如钉了钉子一般,再不能挪动半步。
“夫人。”含祯快步走至如玉身侧,搀了她的手臂说道:“夫人怎地这样就出来了?春晨寒露重,怎么也不披件斗篷呢?”
如玉玉似的脸还是白得似纸,紧蹙着眉角恍惚道:“三位?其中还有沈婉?”
含祯一愣,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是他,我知道是他。”如玉喃喃自语,张着苍白的唇嗫嚅道。
含祯听了心下大叫不好,几日前黎湘在耿醉君床上被害,耿爷对此不置可否,也怪不得如玉,府里府外无一不认为是耿爷下的手。之前相传的‘煞面阎王’,看此情形姑且又得风行一阵了。
“夫人的心思,奴婢本是不应该随意言论的,只是在这儿仍有一句,奴婢不得不说,还请夫人成全。”
如玉奇怪地抬起眼,轻轻点了点头。
含祯正色,声音不大,但却异常清晰:“一人传虚,万人传实。夫人切勿轻信他人,要相信眼前,和自己的内心。”
如玉无奈地强笑道:“我自然是相信眼前,亲眼所见他握剑立于黎湘身边,那剑身上的血腥味儿还都是那样的浓烈,你倒是说说,‘眼见为实’,这句话难道是诓我们后人的吗?”
含祯没料到当夜如玉竟会在‘绝酒堂’,更没料到她竟亲眼目睹了那个场面,当下便瞠目结舌地不知如何劝说才好。
“罢了。”如玉闭了闭眼,恍若无声地说道:“这风吹得我昏了头,咱们还是回房吧。”
当天夜里,如玉便梦见了耿醉君。
在烛光绰绰中的他的脸色十分奇异,半边阴影,半边雪白,似笑非笑,若即若离。如此简单,却叫如玉看得眼花缭乱。
早晨醒来,阳光洒了一地的金光。
外室正中的影木雕篱香炉,散着袅袅幽香,漂浮在阳光之中,给人了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觉。
如玉枕着手,怔怔地盯着那香烟雾绕,一时竟出了神。
简直不知今在何处,何处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