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这?些面孔被人打散,重新?编作百余队伍,每队十人,分往城外东山,南山等山泽林脉之中。
于?七月烈暑之下搜山,自然是个苦累活计。
待这?群方才气势震天的男子生生在酷日下曝晒过两?个时辰,已然是头晕目眩,神?智不清。
哪里还记得今晨的来意,更辨不清彼时同自己来自一处的、站在一处的是谁,而今身旁的又是谁。
直到惊变突生。
众民夫惶惶如丧家之犬,被忽然肃冷了面孔的皇城卫驱赶成一团,而后抱头躬身,复被驱入一处修建在城外的秘密刑狱之中。
此处倒是阴凉,但摸头不着脑的众人背心手窝里皆是冷汗,生怕下一刻就要人头点地,哪里还顾得上一时的凉爽。
他们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被圈围于?一处,外有?冷面提刀的玄服皇城卫看守,内有?面色惶惶的同伴,面面相觑。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这?群穿着玄衣的人间修罗开始一个个地提人。
被带走的人无不浑身战栗生惧。
及至后来,望着前人有?去无回,皇城卫再?来提人时,几乎便是将后者似猪彘一般拖拽而去。
仍是有?去无回。
待元承晚赶至这?处设立在城外山中的临时诏狱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二人在书房中两?相交换,她确然知晓了裴时行的计策。
将众人打散,而后重新?编排,将符合疑犯身量特征的人都聚集起来,再?在他们身心俱疲之时出其不意,施以恫吓威压。
如今各人皆被单独一个隔间看押起来,再?一轮轮以真假消息连番相迫,步步紧逼。
直至对方的心理防线在身心的不断折磨下,彻底崩塌。
经官府筛查,如今仅剩八十人。
这?法子不是不残忍的,故而长公主一早便诏令皇城卫,届时务必传信于?她,再?由她亲自参与分辨。
如此或可尽快揪出真凶,令无辜之众不必再?受皇城卫的恫吓。
杨信亲自出来迎了这?位于?城中久负艳名的长公主。
她的步子看起来已然有?些笨重,不复向前的翩然似燕,步态婀娜,连云鬓也只随意地挽了低髻。
雪白?光洁的额上出了点点汗意,两?颊似桃花沾粉融香雪。
看得出她的确关切此事,方闻得讯便急急赶来。
“属下见过殿下。”
他收起心下的所有?遐想,利落地躬身行了个礼。
“杨左使不必多?礼,这?便带本宫去罢。”
元承晚不欲再?耽搁分毫,这?便要杨信带她直入狱间,一个个分辨过去。
人处在生死绝望的时刻里或许会万念俱灰,惶惑懵然,但她彼时已然生出了拼死一搏的孤勇之气,将那贼子的面貌死死刻进心头。
当然,依他们如今的判断,面貌或许有?办法作伪,但是那双眼却终究剜不掉。
还有?那人的眼神?,终究无法轻易改变。
长公主挺着肚腹跟随着杨信自牢房的暗门一间间查探过去。
待走过十余间,却并未发现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