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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页(第1页)

“半熟。”

霍止觉得自己很无耻。飞机餐虽然不是很好吃,但他也没有饿到非要吃顿夜宵的地步,他就是仗着晏司臣脾气好才敢这么漫天扯谎,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ryan给他订了明天下午五点的飞机票,他就要走了,走之前他想尽办法将晏司臣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这顿夜宵吃完,估计再找不出别的借口了。

一大碗热汤面被推到霍止面前,青菜上卧着一只荷包蛋,霍止不吃葱花,晏司臣就撒了一层白芝麻在上面。霍止本来不是很饿,奈何吃独食的感觉太美妙,晏司臣煮的面也是真好吃,霍止渐渐吃出狼吞虎咽的架势。晏司臣坐在对面,总怕他噎着,于是又兑了杯温水递到他手边。

霍止犹豫再三,还是没舍得让晏司臣陪,他说得口是心非:“你去睡吧,不用等我。”顿了顿,低低道:“面很好吃,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晏司臣笑了笑,“那我先去睡了。”

霍止没应声,低头戳破了荷包蛋,晏司臣已经绕过吧台,他到底没忍住,“如果我不想走了怎么办?”

晏司臣想了想,“你可以和上级请示留在渚宁。”

“你呢?你也在渚宁?”

“我不一定。”

霍止喃喃道:“可我是因为你才想留下来的。”

晏司臣一怔,不太确信地说:“我一直以为你挺讨厌我的。”

霍止手一抖,打翻了搭在汤碗边沿的金属勺,“谁说我讨厌你了?!”

“在纽黑文,你的态度不是挺明显的吗?”

霍止简直百口莫辩。

躲着他是因为他太容易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无论什么场合只要看见他笑自己就心脏乱跳,这能叫讨厌吗?怕他为高材生回国的事糟心才费尽心思搞定一切,担心他受伤才会在纽黑文机场上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这能叫讨厌吗?回了国,没有一丁点尘埃落定的解脱感,想得全是如果再也见不到晏司臣该怎么办,他以后会对谁温温柔柔地笑,为谁做夜宵?再出任务时如果他又逞强,谁会陪在他身旁?想他霍小少爷长这么大,还从未对谁这么上心过,这根本不是讨厌,这分明就是……

“是我心里有鬼,”霍止怔怔地看着晏司臣,“我爱上你了。”

作者有话说:

de:美国能源部这部分都是根据各种资料适度瞎编的我是真的没想到一章番外能写了近万字可能这就是废话流(?

【番外】霍止篇(下)

蒋东林近来心情不错,主要原因有三:上头迟迟不发的训练经费终于批下来了;这次护送任务17组完成得非常出色;以及,他成功把郦蕤舟挖到悍狼了。

蒋东林别的能耐没有,就爱听别人夸他慧眼识珠,17组就是他从各处搜刮而来的宝贝,现如今郦蕤舟接了17组总负责人的担子,蒋东林做梦都能乐醒。

本来上头是死活不肯放人的,蒋东林从知道被派给17组帮忙的是郦蕤舟的第一天起,就委婉地表达了想将郦蕤舟调到悍狼的美好愿望,奈何上头咬死不松口,蒋东林好话说尽,就差直接抢人,没曾想17组回渚宁分部报到,郦蕤舟也跟着一起来了。

一不做二不休,先给人扣下一切都好说,蒋东林本打算促膝长谈一番,才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今后有什么打算,郦蕤舟就笑眯眯地说:“晏司臣说17组还缺个人。”见蒋东林没反应,他又上赶着添了一句,“您看我成吗?”

成了。

接到霍止电话的时候,ryan正准备去上实验课。霍止在电话里说他不回来了,ryan的第一反应是:“不要和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然后他又想到,霍止做决定一向都很像是在开玩笑。

霍止以郦蕤舟的身份留在了悍狼,还要办休学手续,消息传到雷德梅尼那边,直接气疯了一连串。蒋东林办事雷厉风行,一纸调职报告记入郦蕤舟的档案,彻底将副位陷于两难境地。

霍止能混进国安,全凭副位推波助澜,倘若东窗事发,这是何等滔天罪名?副位失了风度,对着电话一通狂轰滥炸,直问雷德梅尼如此处心积虑究竟有何居心,却只得到一句绝无所图的答复。副位头痛欲裂,半晌后才慢慢地说,我能让郦蕤舟活,也能让郦蕤舟死,言下之意昭然若揭,年迈的族长于是撕掉伪善的面具,“相信我,你承受不起那样做的后果。”副位终于意识到,平衡被打破,换来的竟是他一人的死局。

他只当自己引狼入室,并不知道雷德梅尼那边比他还想劝走霍止,ryan夹在中间,两边游说又两边受气,他将霍止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完接着苦口婆心,说来说去就是万万留不得,理由一箩筐,还都挺有道理。霍止抱着枕头趴在床上,默默数着床单上的小碎花有几片花瓣,这间屋子是晏司臣和他一起收拾的,床单也是晏司臣挑的,晏司臣在他隔壁,估计已经睡了。霍止抬手敲墙,空心的,不隔音,霍止顿时不想听ryan的长篇大论了,他再一次重申道:“我真的不回去。”ryan也再一次崩溃地问:“为什么啊?你就这么喜欢给人当枪使吗?你不是最讨厌任人摆布吗?你又厌烦现在的生活了?所以开始寻找新的刺激了?andrew,你不能总是这么随心所欲。”

霍止说我真不是随心所欲。

今早大家在酒店前台办退房时霍止一直在想,去留与否,究竟怎样才算了无遗憾。他万般谨慎地权衡利弊,知道自己该头也不回地踏上前往新泽西的飞机,将这一段短暂的露水情意永远地留在黎明前的温柔夏夜,刻进他的血与骨,成为漫长岁月中不可磨灭的记忆——他在二十岁那年情窦初开,爱上了一个名叫晏司臣的男人,他表明心意,然后故事到此为止。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抽身而退,却在故事预演的第一关就被轻易击溃。

他们在酒店门口分道扬镳,晏司臣与他握手言别,霍止如鲠在喉。

——如何说再见?

晏司臣在这里,教他如何甘心就此放手。

蒋东林不常出现在渚宁分部,有一次迎面碰着霍止与晏司臣,随口喊了声小五,霍止还未反应过来,晏司臣已经应下,霍止于是暗暗留心,隔天便找了机会去问宋景宁。宋景宁颇为意外:“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还关心起老大了。”霍止抬手就要敲她额头,宋景宁憋着笑躲了,霍止再三催促,宋景宁于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旧事剪不断,霍止一直听到太阳下山,后来宋景宁见他情绪不太好,还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她说得太多了,霍止却向她道谢。宋景宁不明所以,霍止沉默着将她送走。

晚上晏司臣回来听说霍止没吃晚饭,换了身衣服便去找他,哪知敲门没开。晏司臣只好扬声问他在干什么,想了想,又说自己才买了挂面。屋内迟迟没动静儿,晏司臣耐着性子等,终于听见咔嗒一声,霍止伸手将晏司臣拽进去,砰地又把门关上了。

屋内一片漆黑,晏司臣被霍止压在门板上,拥抱猝不及防。霍止将晏司臣箍在怀里,力气之大几欲令晏司臣喘不上气,他伸手想推,霍止反而变本加厉,晏司臣无奈:“亏我还担心你饿,松开些,你劲儿太大了。”

霍止卸了几分力道,却没松手,晏司臣好脾气地任他抱,等了好一会儿,霍止也不说话,晏司臣只好开玩笑似的调侃:“怎么了这是,有人欺负你了?”

在照顾别人情绪这一方面,晏司臣一向游刃有余,霍止却觉得难受,他深吸一口气,嗓音低沉发闷:“……很累吧。”说话间霍止慢慢直起身,垂眼注视着晏司臣,他压得太近,是鼻尖都能相触的距离,晏司臣怔怔仰头看他,漆沉瞳仁中笑意未散,尚且闪烁着细碎光亮。霍止抬起手,动作很轻地摸了摸他眉骨偏下的眼睑处,晏司臣每每笑时,狭长眼尾总会翘起微妙弧度,霍止看得多了,便记住了这个地方。然后他哑声重复:“每天都要笑,很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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