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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第1页）

窦玉泉反复权衡。觉得安雪梅言之有理，的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倘若此举成功，那就是天大的功德了。

于是．如此这般，依计而行。

可是，待张普景夫人汪成华和女儿张原则出现在张普景面前的时候，母女二入哭得死去活来，张普景居然无动于衷，反而还在那里胡说八道，什么祖祖辈辈打豺狼，打不尽豺狼绝不下战场啦，什么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啦，什么现在是你们的将来是我们的啦，什么世界上有四分之三的人民水深火热他有责任啦，等等，其疯瘴之状让亲朋好友无不心酸。

汪成华和张原贝9一边一个架着张普景．一个说：&ldo;孩子他爸，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啊?咱们什么也不干了，不斗争了，不革命了，咱们回家吧?咱们活着吧?&ldo;一个说：&ldo;爸爸，你清醒清醒啊，我是你的女儿啊，你跟着我们走吧，回家吧回家吧。&ldo;

谁也没想到，张普景那只抬不起来的胳膊居然抬起来了，居然摇摇晃晃地给了夫人一巴掌，并且咆哮：&ldo;我哪里也不去。共产党员四海为家，革命者马革裹尸壮志凌云。谁不让我革命谁就是反革命。来人啦，把这个反革命捆起来，毙了!&ldo;

窦玉泉除了跟着落泪。别无良策。

最后还是安雪梅灵机一动：&ldo;报告张政委，军党委定于二月十八号召开训练誓师大会，粱必达同志请你立即返回军部，主持会议。&ldo;

张普景似乎听明白了，慢慢地转过头去，仰起脸，睁开一双混沌的眼睛，狐疑地看了看安雪梅，又看了看窦玉泉，再看看老伴和女儿，突然态度十分坚决地说：&ldo;不行，梁大牙好大喜功主张树假典型，瞒上欺下，祸国殃民，他的检讨避重就轻，不过关，他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ldo;说完，又恶狠狠地盯着窦玉泉：&ldo;还有你!&ldo;

窦玉泉赶紧说：&ldo;是是是，我们一定要认真反省，深刻检讨。&lso;&rso;

令安雪梅始料不及的是，她的灵机一动，竟然会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p』后出现的情况是．张普景顺从地接受了窦玉泉和安雪梅的安排，秘密回到d市．虽然原来的房子已经被抄了家并贴了封条，临时住在军部修理厂一个废旧的车间里，但是，张普景并没有在意。只是在着装上出了问题。张普景一回到&ldo;家&rdo;，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的军装，找来找去都是～堆擦机器用的破烂抹布。张普景犹如困兽．大喊大叫。

没有办法，张原则只好找战友借了一套型号差不多的男式军装，把自己的领章帽徽扒下来给老爹缀上。

旧的问题解决了，新的问题叉出现丁。张普景穿上那身勉强合体的军装，反复照了几遍镜子，然唇就吵吵闹闹地要下部队，要开会。鄢几天安雪梅和窦玉泉也各自找借口留在军部，想方设法搪塞，均告无效。

只好继续糊弄。安雪梅说：&ldo;离开会还有半个月时间，张政委先休息休息再说。&ldo;

张普景暴怒：&ldo;胡说，三月f&lso;八号，就是明天。，&rdo;

寰玉泉和安雪梅顿时傻眼了，这一谎真是撒得无比糟糕，你说他神志不清吧，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开会是三月十八号，而且就是明天。

&ldo;司令部和政治部的人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准备好!什么工作作风!&ldo;张普景怒上加怒，一脚把面前的小桌子踢翻了，开水瓶和茶杯滚了一地。

汪成华再也绷不住劲了，抱着安雪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ldo;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个样子，可叫人怎么活啊?&rdo;

女儿一边收拾破碎的东西，一边暗自饮泣。这边刚刚收抬利落，那边张普景又把镜子砸了：&ldo;敌人，汉奸．日寇，蒋匪帮，都给我滚!你们这些饭桶，会议材料在哪里?为什么不布置好会场?为什么不能按时开会?我撤了你们!&ldo;

没有人再说话了，任凭张普景大刀阔斧地搞破坏。

那天，窦玉泉在张普景的家里一共抽了四根烟，最后他决定去找主持工作的代理军长朱预道谈一次。

会见是在绝密状态下进行的，张普景的老伴汪成华和女儿张原则以及安雪梅也参加了。先是汪成华泪流满面地介绍张普景的情况，安雪梅补充，朱预道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最后是窦玉泉发言。

窦玉泉说：&ldo;大家都是老战友，我们靠了边，就你能帮忙了。我看老张问题严重了，这个会不让他开，大家是没法安生了。也许，这是个契机，让他做一次报告，没准他能清醒过来。&ldo;

朱预道说：&ldo;老窦，请你体谅我的难处，现在是文化大革命，我要是安排这个会，他一通胡言乱语攻击文化大革命，让上面知道了，我死罪难逃。&ldo;

窦玉泉说：&ldo;我们希望你做的，就是把大礼堂借一个上午。&rdo;

朱预道说：&ldo;你说得轻巧，既然要开会，下面总得有人吧?总得有灯光吧?总得有麦克风吧?总得布置主席台吧?这么轰轰烈烈地一搞，这里的事情还投完，那边造反派就来扒我的皮丁。这事万万做不得。&ldo;

窦玉泉胸有成竹地说：&ldo;老朱你想得太复杂了。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开这个会只不过是想稳定一下他的情绪，当然也不排除有奇迹发生的希望……现在，别的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他既然神经失常，我们也就甩不着按正常思维进行。会场上可以没有一个听众，他眼睛不好，看不见，灯光只打在主席台上，给他演空城计。麦克风可以摆几个，可以不接电源。但是．掌声要有，从过去开大会的录音带里剪辑．到时候看我的手势，我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