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天,黎麦跟谷子面面相觑,对着土又犯了愁。
——那土实在太干了。尤其翻了三天后,虽然没那么硬邦邦了,但仍然碎得不成样子,根本拢不到一起,连不懂地的谷子都觉得嫌弃,真不愧是全村最差的一届地。
黎麦说:“谷子,咱们得想个办法给地灌水。”
谷子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黎麦环视四周,最后慢慢盯上了一径之远的徐队长的地。
他那里有水。
一队的地那头,恰巧是挨着徐江河的,因此水能毫不费力地灌进来。他们的地虽然挨着一队的地,但并不曾有人把水引来过,因此与一队的地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黎麦决定主动找徐镇江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一队的水引过来一点。
晚间去灶上吃饭的时候,黎麦把这想法跟徐婆子说了一下,她知道单凭自己是堵不到徐镇江的。
于是徐婆子吩咐灶上其他婆姨:“等下俺们小子来拿饭的时候,你们先别给他,叫他来找我要。”
婆姨们只当他妈有什么急事找他呢,果然照做了。结果,徐镇江饥肠辘辘地下灶来,却没人给饭。他只好来找徐婆子来:“妈,啥事找我?”
徐婆子瞪眼看他:“你这小子,天天早上天不亮就出门,晚上大半夜才回来,妈都三天没见着你面了。你躲谁呢这么尽心?”
徐镇江不会撒谎,又没看见那“小寡妇”的身影,于是只好实打实地说:“我怕跟她碰上面儿。”
徐婆子似笑非笑:“怕跟谁?”
一个扎着双辫的小脑袋从她背后慢慢冒了出来:“怕我吗?”
徐镇江一看,“小寡妇”居然跟她妈串通起来堵他来着,于是心里耳尖都红到要爆炸,转身就要走。
黎麦灵活地跳过去拦在他身前:“哎别走啊徐队长,我有正经事找你呢。”
徐镇江不说话,垂着眼睛假装看地。
黎麦说:“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要是见我就走,人家肯定该传闲话了,说咱俩心里有鬼。”
徐镇江一时无言以对,想了想,只好折返回来,拿了个馒头闷头咬了一大口:“你找我什么事。”
语气平得连个问号都没有。
黎麦一边感叹他脸皮薄,一边说:“是这样的徐队长。我那块地呢你也知道,没水,太干,种不了。我想能不能从你们地里引一点水过来,就一点点,不耽误你们的……”
见徐镇江眼皮子稍微动了一下,黎麦飞快地补了一句:“我跟谷子自己动手,不会麻烦你们的,就是从你们小水渠那引流一点过来。”